“啊?”
“陛下宾天,我这老奴没用了。”冯辉叹口气,“我打算找个山林了此残生,高公……不,高将军不会阻拦我吧?”
高升腼腆而笑:“您都听说了?”
“景朝有史以来第一个封官的内侍,高将军,您已经是名人了,九成九被载入史册啊。”
“真的?借您吉言!”高升悠然神往。
冯辉皮笑肉不笑:“呵呵。”
“可冯公公为什么要离开呢?”高升迷惑道,“陛下和从前的君王截然不同,他不歧视咱们内侍!您是咱们内侍中学问最高的,又一向辅佐先帝,必受重用啊。”
冯辉气笑了:“辅佐先帝?您可真敢说。高公公,纵观历史,你可见过官员全是阉人的朝代?”
“呃,我读书少……”
“没有,一个都没有!”冯辉语重心长,“老高啊,咱俩虽然交情不多,可也没什么矛盾。听老哥一句劝,别陪殿……陛下发疯,他是天潢贵胄,你不是。”
高升有点不服气:“可陛下是皇帝。”
“皇帝也不能和全天下为敌。”冯辉正色道,“阉人做官,你让那些读书人怎么想?光祸害文官或许还能维持一段时间,连武将都不放过,你觉得能有个好?”
高升的脸色终于变了。
“哥哥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去接管天武营,只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别傻了老弟,要么跟我一样趁乱离去,要么乖乖留在宫中静观其变,出头鸟做不得。”
“那岂不成了抗旨不遵?”
“陛下疯了啊!他的旨意都是瞎胡闹。”
高升心说,那也是圣旨啊。
冯辉也懒得再劝,提着小包袱转身就走。此时宫门还没关,宫内又混乱得很,是他离开的唯一机会。
高升站在原地挣扎良久,忽然从怀中掏出圣旨,扬手往墙角一扔,迈步追赶冯辉:“冯公公,不,冯老哥,等等我!”
他想通了,荣华富贵固然好,还得有命享受才行。
高升是武功高手,几个呼吸便追了上来。
冯辉转头看了看他,脸上露出微笑。不错,带一个高手开溜,显然比自己单独一个人更靠谱。
两人一路前行。
快接近皇宫大门时,迎面浩浩荡荡走来一大群人。队伍最前方,由一把椅子绑上两根竹竿临时打造,造型粗糙、怪模怪样的“滑竿”上,高坐一人。
冯辉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呆住了,小包袱从手中掉落。他抬起手,用力擦了擦眼睛。
高升的声音传入耳中:“这怎么可能……”
冯辉猛地打个激灵,嗓子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跌跌撞撞跑过去,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不说话,只是嚎啕大哭。
高高在上的景和帝一挥手,队伍停了下来。
“瞧你的样子,是要出宫寻找朕么?”景和帝叹息一声,问道。
冯辉抬起头,老泪纵横:“启奏陛下,老奴并不知道您还活着,我只想离宫归去……”
“原来如此,明白了。”景和帝颔首。
这时,高升也跑过来跪拜。
就像以前说的,只要景和帝还活着,大内高手就不会轻易改变效忠对象,即使二皇子坐上那张龙椅也没用。
“高升?”景和帝居然认识高升,“你也是看不过衡阳王窃国,打算离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