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固然无法治国,可它能陶冶情操呀,本官一向认为,爱诗词的读书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沉迷于诗词,便会疏忽施政牧民之道,一个只知风花雪月、悲风伤秋的书呆子,对治下百姓有害而无益。”
“郑大人此言差矣,正所谓圣人垂拱而治……”
“噗,王大人参政多年,这种痴人说梦之语,请问您自己信么?”
“当然,至于你郑大人信不信,老夫反正是信的。”
“……”
“况且此乃陛下圣意,莫非郑大人要质疑陛下不成?陛下让我等讨论的是实施方案,不是探讨可行性。毕竟……郑大人,你已经不是中书侍郎了。”
中年帅哥郑取玉气得直翻白眼。
作为曾经的“宰相”,郑取玉不敢说肚子里能撑船,也绝不会轻易怒形于色。他甚至不记得,景和帝时期,他曾经如此“耿直”过。
莫非跟三师弟厮混久了,近墨者黑?
御座上的周玄机咳嗽一声:“王卿,别拿官职说事,郑卿自己不肯重任中书侍郎,可不是他不够资格。”
王大人拱手弯腰:“微臣唐突。”
“但王卿倒也没说错。”周玄机口风一转,看向郑取玉,“科举改为只取诗词,本是朕的意思。”
郑取玉:“陛下……”
“郑卿无须劝说,朕心意已决。”周玄机摆手,“你的顾虑朕已了解,但郑卿敢下定论,诗词作得好,施政能力就必然不足么?”
郑取玉回答不能。
“诗词乃中原瑰宝,倭人最是崇拜,连番邦都知道是好东西,咱中原人怎么反而视如敝履呢?”
郑取玉摇头叹息。
他当然没被说服,可他也不习惯和皇帝对着干啊。
当初辅佐景和帝,虽说有时君臣意见也会相左,但群臣对抗皇帝,郑取玉从不参与——赞同臣子一方,不等于必须出头领着大家和皇帝斗法。
况且景和帝的一些错误决定,在郑取玉看来,都是些无关大局的小节,包括包庇周逐浪。
新皇则有本质区别。
以诗词取士,是影响天下大局的错误。
可正如王大人所说,他如今可不是中书侍郎,圣人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只有辅助之责,没有阻止的权力。
于是景秀朝的第三条政令新鲜出炉。
明年起,科举取士只重诗词,其他诸如策论、经义等等一概作废。
中午,郑取玉黑着脸回府。
院子里,耿直boy秦拂衣负手而立,仰头看天,周围仆从古怪的眼神表明,他维持这个姿势恐怕时间不短了。
“天上有什么?”郑取玉也伸脖子瞧。
秦拂衣保持姿势不变:“云。”
“嗯?”
“你看那云卷云舒……”
“哦为兄懂了,你正观云感悟武功。”郑取玉叹息,“真羡慕你们这些头脑简单……呸,单纯的江湖人啊。”
“感悟武功?”秦拂衣收回目光,瞧了郑取玉一眼,“师兄你想多了,我一个大活人,还能变成云不成?再者云就是一堆水汽,我亲自查看过,嗯,还挺脏的说。”
郑取玉没好气的道:“那你感慨云卷云舒干嘛?”
秦拂衣叹息:“云卷云舒,像极了呼唤游子归乡,师兄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你一啸傲江湖的大侠,神他玛“游子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