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为匠户子女指定婚配对象,而且男女都包括——想靠嫁得好改变命运?呵呵。
乍一看,似乎对手艺传承有好处。
其实恰恰相反。
俗话说得好,不想做官的裁缝不是好厨子……
读书做官,至不济当乡绅、地主,是这时代所有人的终极梦想,手艺人自然也不例外。“匠户”制度,剥夺了手艺人自由选择的权力,他们能欢迎才怪。
然而朝廷不讲民主,这是最终决策。
所以最近比较流行的事,便是手艺人改行。
在被编入匠户前抢先改行,种地也好,经商也罢,总之扔掉祖传的手艺、工具,还是可行的。
朝廷虽然没明确允许,下面的地方官却乐见其成。
大多数手艺人选择种地,因为经商是有准入条件的,不是人人都有做买卖的天赋。况且,谁敢保证哪天朝廷不会脑子一抽,把商人也编成“商户”?
种地最安全。
纵观历朝历代,农民永远最被重视……虽然土地兼并起来,农民往往也是最惨的。
在沈器看来,周玄机的目的昭然若揭。
甭管是主动配合史林涛,还是稀里糊涂被忽悠,继续让他搞下去,中原或许短时间乱不了,却会逐渐失去创新能力。而这只是开始,没人知道史林涛还有什么损招。
众人在客栈又住了两个月,也就是周玄机登基四个多月后,鲁灵枢的身体总算恢复得差不多。
沈器和大家商议,明日出发寻找逍遥子。
结果当天午后,有人找上门来。
由于朝廷并未给出明确说法,沈器等人虽不是逃犯,可也没法保证不会被追捕,所以大家这段时间深居简出,到今天为止,这座县城还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种情况下被找上门,不警惕才怪。
若非对方是熟人,搞不好沈器、周青樨和殷娇娇已然大打出手,然后收拾行李赶紧开溜了。
来者是——冯辉。
曾伴驾景和帝为其使唤,后来因忠诚被提拔,以不会武功的“普通太监”身份,继任大内密探首领。
“殿下,沈先生。”见到两人,冯辉二话不说扑通跪倒在地,“奴婢总算找到你们了!”
说完,嚎啕大哭,涕泪横流。
这情景似曾相识,当初景和帝进宫,冯辉就哭得酣畅淋漓。他的哭法很有特色,不像成年人,倒像个孩子。
周青樨眼圈一红。
见到冯辉,免不了想起景和帝,周青樨原本强行压制的伤心、仇恨,又被勾了出来。
沈器郁闷道:“咱有话好好说,别哭行么?”
冯辉抽抽噎噎收起哭声。
“还有,别跪着啊,站起来说话。”
“奴婢愧对先帝……”
“你的心情我明白,但事已至此,自责于事无补。”沈器摆手,“陛下自己作死……咳咳,我是说他过于重感情,总喜欢为亲情徇私,结果躲过了俩儿子,最终还是没逃脱命运。”
冯辉眨眨眼:“沈先生您说什么呢?”
“你的自责,难道不是因为身为密探首领,没保护好陛下,致使他被周玄机暗害么?”
“暗害……不不!”冯辉用力摆手,“陛下乃是病逝,驾崩时奴婢就在旁边伺候,绝非被人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