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多打些蝗虫,不管是油炸还是水煮,都要把这些天上掉下来的蛋白质给留住,不然它们倒是吃美了,吃饱了,再化成一片虫云飞去别的地方大吃大嚼了,留下半点绿色没有的村子,让村民咋活?
“婶婶/娘你要出去?”
屋里的半大孩子见李茹披挂好就要开门,都一齐惊叫。
“火能吸虫,我去院里点把火!”
这个办法,李茹虽然知道,可并没亲身体验过,也有点不保准,在自家院里先试,没什么问题就能去她家的田里照猫画虎,也给旁人做个榜样。
“我也去!”
小兰和绵花这会回过神来,想起之前李茹反复的教导,都把准备好的草帽和围巾披挂上,开开门到了院子里。
李茹已经从灶间点了火,小兰和绵花踩着满地的蝗虫,在屋边的干柴堆里艰难地抱来了柴火,火堆燃起的光亮在昏黄的天色中居然很显然,果然吸引了不少院子里的蝗虫朝火边跳过去。
李茹拾起放在干柴堆边的棘针粗枝,两手并用,在空中奋力挥舞,一下就扫倒一片。
这棘针在谷堆村的山上就和荆条一样常见,上头全都是长长的刺,有的时候不小心被刺到手脚,那当真是生疼得厉害,砍下一大枝当成扫帚一样来回挥舞,对于飞虫来说,真是凶残的武器,稍微碰上一点就会翅破肚穿,当场毙命,这一招原来是孩儿们扑蜻蜓时用的,李茹学了用来对付蝗虫,倒是有奇效。
在屋里的几个半大的孩儿看得真真的,眼瞧着外头的蝗虫差不多都已经落在了地上,也都跑出了院子,“我回去告诉俺达俺娘,点火烧虫!”
蝗虫雨下了摸约一柱香的工夫,李茹家的院子里,已经堆起了厚厚的一层蝗虫尸体。
李茹看着活着的已经不多,就把院子门关了,带着两个孩儿往自家的地走。
李茹家的地不多,离得也近,当初只种了地豆。地豆是埋在土里的,叶子被祸害了,虽然会影响地豆长大,但总还是能剩下一些。
李茹知道等她去了地头,估计也被虫吃得差不多了,但她就是为了搜集蝗虫的。再说,杀灭得越多,这害人的东西留下的虫卵也会少些,免得来年又受害。
一路上,见到的庄稼都是惨不忍睹,有村民坐在自家被祸害的田垄上,又是扑地,又是拍腿,哭声咒骂声混成一片。
李茹带着孩子点起火堆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的田里,也冒起了青烟。
“是俺二舅!”
小兰指着田里的身影大叫。
那边的李栓柱也瞧见了李茹,顾不上说话,就远远地点了点头,赶紧忙着手头上的生活。
他这会心里也是扑嗵乱跳!
只说是有灾,谁知道这就真有了!
这真是做恶梦也梦不着的瞎吧景儿!就算是他早有心理准备,看着那扑天盖地的黑云,还是腿软得差点跌跤。
“打死你!打死你!让你害人!让你吃人!”
父子俩一下一下的挥舞着手上的棘针枝,虫尸越落越多,一个地方满了,父子俩就换一个地方。那火光熊熊,青烟滚滚,成千上万的虫子疯狂享用着盛宴,又被亮光吸引着蜂拥而至,前扑后继,好像半点也不怕死一样……
周围的村民看到李茹和栓柱家的办法,原本凉透的心也活泛起来,跟着他们照猫画虎。
虽然被吃了一大半,可能保住一点是一点,哪怕是一棵苗呢!
离李茹他们远的田地里,虽然村民们没看着他们的办法,可有半大的孩子们撒腿跑回家跟爹娘一说,大家就算半信半疑,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做也比不做强。
一时间,离村子近的田地,倒有一多半都有人在扑杀蝗虫。
“拾这虫做啥?”
这一通苦苦博杀,就坚持到了傍黑,黑夜里吸引来的虫更多,好多人家都是全家上阵,连六十多岁的老人都没闲着……一直到了吸引来的虫变得越来越少,只有零星十来只的时候,村民们也累得快抡不动了……看着几乎被祸害光的田地,大家伙都含着泪要回屋呢,就看着了稀罕事。
李茹和栓柱他们家,都用麻袋把死了的蝗虫往里头装!
有半大孩儿不等李茹答话,就抢先大叫,“这虫能吃!达,咱家也赶紧拾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