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筝歉然地扫视了工匠一圈,视线突然撞到了坐在远处的凤临渊身上。
隔着人群,她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凤临渊望向她的眸子里,深邃,温和,还隐藏着淡淡的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看戏?
看戏可都是要收钱的。
“侯爷。”白筝唤道,“侯爷聪慧过人,定是听懂白筝方才说的捣浆法子了,可否替白筝演示于诸位大哥看呢?”
凤临渊脸上的笑意渐深,身体却不动,语气一贯温和地回答:“你且再试试,若还是抬不起来,本侯再帮你。”
白筝眉眼弯弯:“这可是侯爷说的。”说罢手上也不用力,只装模作样地去抬了一下木棍。
木棍毫不费力地就被白筝抬了起来。
这下,众人再次发出了一阵惊呼。
只是与方才的“啊”声不同,这一次,工匠们嘴里发出的,是惊叹的“哇——”。
白筝看着捏在手里,另一端已悬空的木棍,不由得瞪大双眼。
她没有用力,一点也没有用力,可这木棍仿佛是被一只大手托住了。白筝几乎可以断定,哪怕她松开手木棍也不会掉下去。
“白小姐既抬起了木棍,便还是亲自示范吧?”凤临渊说着,手掌再一次用力,白筝手中的木棍就轻轻搅动了起来。
见工匠们专心致志地看着木棍搅动的方式,白筝无暇再顾及凤临渊,只好先认真示范着。
不知何时,阳光已经跃出了云层,映在凤临渊身上一阵暖意。他站起身,负手而立,朝远处望着。
白筝教完了造纸术的所有步骤,这才得以脱身,款步走向凤临渊。
迎着阳光的方向,白筝一时有些晃不开眼。
她眯起眼睛,只见一袭青衣的男子挺身而立,周身洒着淡淡的金光,带着第一次见到他时,身上那股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让人忍不住仰视的气势。
这个定远侯,若不是上天善妒,本该是纵马天下、气吞山河,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又怎会像如今这般,拖着羸弱的病体,温和内敛,如一枚清润的玉。
白筝收敛心神,施了个礼道:“多谢侯爷。”
凤临渊回过身,周身的气势瞬间收回,仿佛刚才只是白筝的错觉一般,面色温和地道:“本侯听了白小姐的造纸术,这点小忙本就是该帮的。白小姐客气了。”
白筝抬头,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晃,因为凤临渊的转身,没了阻挡的阳光照在步摇尾端缀着的黄玉石上,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站在不远处的流风被那亮光晃了下眼,突然毛发尽张,眼眸变成可怕的猩红色。
白筝浅浅一笑,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不知哪个工匠发出了可怕的惊叫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