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严令监军总署和锦衣卫处理这类事务、严肃京营军纪,但是一时半会儿成效却不大。
毕竟京营将士骄纵惯了,很多将士又和京城勋贵有关系。
他现在已经考虑着,让京营士兵回营,只用锦衣卫戒严。
所以,在听到袁可立的提议,朱由检道:
“京西的叛乱,确实基本上镇压下去了。”
“京城的戒严也确实应该放松些,方便民众过年。”
“这样,把军队、锦衣卫一起出动的戒严,称为一级戒严,在三日后中止。”
“但是二级戒严持续,只由锦衣卫执行,京营二级战备,随时有人值勤。”
让袁可立制定一级戒严、二级戒严的区别,并且为军队划分战备等级。
这代表着戒严仍旧会持续,对此不满的鸿胪寺少卿解学龙道:
“陛下,既然京西叛乱已经平定,那就应该解除戒严。”
“何必维持戒严,让京城民众恐慌?”
朱由检听到这个反对戒严的官员说话,就知道他要闹事,皱着眉头喝问道:
“解少卿说叛乱已经平定,是确定叛乱不会再次发生吗?”
“若是再有贼人作乱,谁承担这个责任?”
解学龙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因为他也不敢保证,京城不会再发生变乱。
朱由检这个时候,又盯向朝堂大臣。因为他这时候还在怀疑,这次的叛乱存在幕后人。
戒严之所以不解除,也和他这个怀疑有关――
他担心自己放松下来后,幕后人会趁着自己放松时突袭。
朝堂上的群臣被皇帝以这个目光盯着,纷纷感受到了压力。
一些心里有鬼的,更是还有些惴惴不安。
但是这些人都是老狐狸,任凭皇帝怎么盯,也没有露出破绽。
朱由检其实也没指望能够把人看出来,他更多的是在施加压力,警告朝堂众臣不要闹事――
否则戒严就可能一直持续,由自己独揽大权。
――
压下了反对戒严的声音,又向群臣表明自己遵守之前定下的戒严制度。
朱由检在朝会结束后,又收到了一些勋贵的求见。
原来,这些勋贵在戒严期间,颇是有些损失。
一些依附他们的京营将士因为违犯军纪被处决,还有一些他们的产业,也受到了影响。
戒严令下达之后,京城的青楼赌场这类行业那是不用说了,基本上不再营业。
酒楼饭店也颇受影响,很少有人出去。
更让勋贵受不了的,是他们的粮店也受限制,要遵守年中受灾时实行的最低收购价和最高出售价,不准高价售卖。
这让他们趁乱发财的想法纷纷落空,积蓄了很多不满。
他们借着戒严级别降低的机会,请求皇帝把一些限制放开。
朱由检降低戒严级别,本就有方便民众的意思。听到这些勋贵的请求,当即就答应道:
“二级戒严期间,除了宵禁提前、随时有锦衣卫巡逻外,其他方面一切如常。”
“所有的行业都可正常营业,除了战略物资要受管制。”
这个回应,让一些勋贵满意,另一些勋贵不满。
因为粮食、铁器等等都属于战略物资,经营这些产业的勋贵仍旧还是受限。
正当这些人还想求情的时候,前些日子被皇帝惩治、即将迁往海外阳武侯薛濂突然道:
“陛下,煤炭是否属于战略物资?”
“是否需要管制?”
朱由检认真思索了一下,觉得煤炭还真的应该管起来。
京城这么多人口,取暖做饭需要很多燃料,未来如果进入工业时代,煤炭更是非常重要的资源。
所以他回应道:
“煤炭确实应该管制,朕会让枢密院把它列入战略物资。”
“薛卿能想到这个,还是有见地的。”
夸奖了薛濂一番,认为他眼光还可以。
阳武侯薛濂闻言,顿时欢喜起来,陪着笑脸说道:
“臣奉命迁往海外,家中尚有几座煤窑,请求献给陛下。”
“聊以这些煤窑,支持陛下戒严。”
这个态度,让朱由检非常欣喜。
也让那些还想请求的勋贵,有些面色发白。
他们还想着请求皇帝放松戒严方便家里做生意,阳武侯却把家中产业主动献上去。
这让他们如何还能开口,请求皇帝把战略物资管制放开?
朱由检对阳武侯的表态很喜欢,但他不可能直接收受对方进献的产业。避免引来巧取豪夺的流言,让那些经营产业的人不安。
所以他向阳武侯道:
“蜂窝煤炉推广后,煤炭用量是必然要大增的。”
“阳武侯家里的煤窑,以后应该能赚很多钱。”
“朕会让内府监核算这些煤窑值多少钱,让皇家能源集团入股,为民众提供煤炭。”
“以后这些煤窑,就仍旧由你们家经营,按照章程纳税。”
说着,他又问了阳武侯家的迁移情况,得知有很多老弱和女眷不便迁徙后,下令道:
“京城阳武侯府保留,不便迁徙的人可以留下来。”
“阳武侯可以和其他海外开藩的宗室一样,每年留京半年。”
这个决定,让阳武侯薛濂喜出望外。因为他献上自家煤窑,就是打算向皇帝求情让府里一些人晚些迁徙。
没想到这个目的达到了不说,皇帝还没收他的进献,让内府监入股和他合伙做生意。
这代表着皇帝对他没有多少成见,阳武侯家族可以放心――
可以说,在受到惩罚之后,他最担心的不是迁移到海外怎么样。而是担心皇帝会怀疑阳武侯府不忠,盯着薛家不放。
那样即使薛家以后开藩成功,也有可能在将来被皇帝处理,无法延续下去。
现在皇帝要和阳武侯府一起做生意,无疑代表着没有进一步惩罚的想法。
阳武侯府可以放心开藩,甚至京城的产业,都有机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