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嘛,看嘛,线索全断了,什么都没给余剩下,这幕后的策划者真是好手段啊,嘿嘿…”织田信长干笑了两声,漫不经心地走到了桌案旁,随后骤然起脚一下子就将桌案给踹飞了出去,桌案上摆着的茶器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人都是一次性的,干完活就杀。而且啊,在伊势神宫和皇宫里居然还有潜藏了十几年、二十年的内线?就等着今朝发难?二十年前我们织田家还是尾张的小豪族呢啊,至于吗?”池田恒兴听到这里也只觉得不可思议,连连摇头着感慨道。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得势的是谁,之所以这么早就在近畿安插内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近畿有人成势后搅局。”明智光秀给出了一个可能的推断,“在二十年前就有实力做出此番布置,志在让近畿得势者万劫不复的势力…”
“这样的势力我倒是知道一个。”雨秋平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还是侍大将的他带着几十个部下前去骏河东部调查信使被劫杀一事,与武田家和北条家派出的侦察队斗智斗勇——他也是在那次事件中结识了真田昌幸。
他依稀记得,回骏府复命后,今川义元对他说的那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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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街头打架的吗?”今川义元忽然跳跃性地问道,险些让雨秋平跟不上节奏,“喊得越凶的,往往是越不敢打的。他们期望自己凶狠的气势能把别人吓退。而那些真正的高手,往往都是一言不发,说出手就出手。”
雨秋平仿佛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脑中灵光一现。
“这一次事件的起因,估计就是我们连续两次在尾张边境和织田家开战,引起了另外两家对我们上洛意图的担忧。”
“所以,正是因为武田家随时可能破弃同盟,他们才不希望挑起事端,希望能够麻痹我们,以便于让他们在突然背信弃义时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今川义元谈起这样的事,却仿佛还没有谈论和歌字画时正式,“那头老虎搞不好巴不得盼着我上洛,好窜出来咬我一口呢。”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做选择。”今川义元忽然郑重了一下,凝视着雨秋平的双眼,“特别是做无悔的选择,最让人为难。”
“一旦我们上洛成功,控制近畿,武田家别无选择只有和我们破弃同
盟开战,因此他们根本不必担忧该如何选择。”今川义元神色再次轻松起来,“反观北条,却十分为难。他们如果不破弃同盟,自己也有发展空间,没有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相反,如果他们破弃同盟,反而会为了武田家做嫁衣,引起今川家的敌视,甚至武田和今川还会像善德寺同盟建立以前那样,联手入侵相模。”
“但是呢,如果不破弃同盟,他们又制约不了今川家发展的速度,”今川义元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所以一旦我们上洛,北条家就会纠结无比,不知该如何选择。”
“所以,他们才会采取这样的手段,在边境制造危机,让我意识到善德寺同盟并不稳固,却又依旧维持着同盟来让自己安心制霸关东。以截杀信使向我示威,表明他们可能会对我们不利。”今川义元摇了摇头,“可是叫得越凶,越没底气,他们其实根本没有魄力和决心破弃同盟,只是希望给我制造负担,让我不敢放心上洛,不敢壮大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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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模北条家,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是关东一霸,可是直至今日势力仍然没有迈出关东。他们是最缺乏上洛魄力的家族,也是最害怕有人上洛后称霸近畿的家族——因为他们没有以失去关东为筹码和上洛势力开战的决心——二十年来都是这样。”雨秋平重复着二十年前时今川义元就已经下过的判断,“而他们也的确在二十年前,就有实力和人脉这样上下活动了。”
“刚好有个风魔里的忍者啊,之前余还想着拿这件事情做借口向北条家开战呢。现在可好,都不用找借口了,这关东的缩头乌龟自己把脑袋伸出来咬了余一口,可就别想缩回去了。”织田信长咬牙切齿地骂道,同时狠狠地一击掌,“等着吧,余今日的焦头烂额,要你们在小田原城城下偿还。”
“主公,万万不可因怒而兴兵。”丹羽长秀见状匆忙踱步到屋子中央向织田信长跪下进谏道,“眼下陛下遇刺,神器丢失,显如上人死于非命,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织田家领内暗流涌动,此时劳师远征…”
“余知道余知道,不用你像平手老爷子一样来念余。现在局面有多麻烦,余会不知道吗?”织田信长不耐烦地抽出折扇来挥了挥,示意丹羽长秀赶紧坐回去,“不管怎么样,先封锁消息,严禁泄露陛下遇刺一事。对外就说,陛下病逝吧,拥立他那个同样多病的太子先登基,稳住大局。”
“主公容禀,此番说辞怕是难以服众啊。”丹羽长秀再次抬起头来进谏道,“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京都尽是流言蜚语,陛下遇刺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了吧…这个时候我们织田家公布这种消息…”
“那难道就承认是我们织田家安保不力导致天皇不幸吗?全天下会怎么看我们?已经发生了伊势神宫、阿国歌舞团和显如上人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再在我们织田家的核心京都来一次这事情,余的脸往哪里搁?”织田信长没好气地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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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二条城天守阁内君臣间充满着忧虑的讨论一同进行的,是京都西南那两只旗本小队遇害处的现场勘查。本来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忍者们在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后,纷纷惊讶地抬起头来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