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友芳把早餐买了回来。
陈文向老妈打听洪铁职工岗位优化的事。
谢友芳问:“你操心这个干嘛?”
陈文说:“张娟老公是机务段停薪留职的,她公公婆婆是双职工。”
谢友芳问对方姓名。
陈文只说了阿旺名字,却不知道阿旺爸妈是谁。
谢友芳说:“按照政策来看,职务职称不够的,年龄又到一个标准线的,双职工肯定有一个人要提前内退。”
陈文了解基本情况了,进入张娟婚礼节奏。
结婚这件事,全国各地习俗有差异。
有在中午摆酒的,有摆在晚上的,甚至还有一些少数民族是大清早办事。
沪市人是在晚饭摆酒,赣省是中午设宴。
依照昨天和张娟商量的时间,陈文临近中午11点,来到南京路小饭馆。
张娟和阿旺,放假前一个礼拜已经办下了结婚证,摆酒是给亲朋一个礼节交待。
他俩的婚宴,没有车队迎亲,没有录像摄影,也没有婚礼仪式,仅仅在小饭馆门前打了两千响鞭炮。
饭馆门前挂着两只红灯笼,内里墙上贴着大大的囍字,气氛还是很浓的。
看着胸戴红花的新人,端详阿旺的脸,陈文总觉得那是他自己,假如前世没被学校开除,做小学教师的他应该就是这样娶张娟。
对于这场婚姻来说,最大的意义是张娟的户口从农村转入阿旺家的省城户口本。
也许有些人会说,农村人有宅基地,可以盖房什么的,难道不比城市人的鸽子笼香吗?
错,大错特错。
张娟家的那个山村,陈文前世死的那年它也不过是个破烂村,村里只剩老人和留守儿童,毫无发展前途。
农村户口也许比五六线的城镇户口香,但绝对比不过省城户口,跟北上广深更没法比,医疗福利就不说了,就说一点——小孩入学。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对,改变阶层的希望!
大城市的教育资源是我们国家的文化核心所在,首都有首都的核心,各个省会则有各省的核心。
还有谁不明白,请去看看《中国合伙人》,成东青跪在农村亲戚们面前求高考机会,如果生在纪芸这样的家庭,能至于为了高考下跪吗?
陈文的到来,得到了一对新人的热情接待。
不用担心耽误张娟阿旺多少时间,因为到场的人不多。
总共,就三桌酒席。
规模比不上师专90级团建。
一桌是张娟家亲朋,人员包括张娟和阿旺,张强和万幸,张娟妈和爸,张放和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以及陈文,一共九个人。
另两桌是阿旺家亲朋,包括阿旺的爸妈,那对必将有一人下岗的铁路职工,以及阿旺的叔伯婶姨、他们的配偶小孩什么的,凑了十八个人。
陈文打听了一嘴,张放身边那女孩居然是这小兔崽子新交的女朋友!
张放那么浑的一人,居然能在读技校期间找到女朋友,实在是让人很跌眼镜的事。
陈文昧着良心夸奖一番,从张娟妈嘴里获得了答案。
张娟入了阿旺家户口,张家的下一步是把张放也迁入姐姐家的省城户口。这事如果放在北上广,难度会相当大,但在三线的赣省省城,其实挺简单。
剩下的话,张娟妈没再说,陈文懂了,难怪张放能找到个跟他岁数差不多小的女朋友。
陈文找那女孩聊了几句。
女孩家不是洪城的,像张娟一样,也是下面某个地市再往下的农村人,跟着妈妈在洪城一个菜市场卖菜,以自费生形式读陈文的母校铁中。
天啊,新一代的张娟!
这种闲事,懒得去管。
陈文眼睛看向他这桌对面的张娟和阿旺。
两位新人穿的衣服肯定不是婚纱和西装,也不是传统中式的婚庆礼服,1994年这种回归传统的服饰尚未重新走进老百姓的生活。
张娟今天黑色长裤、大红长袖女士衬衫,胸前一朵红花,吊着“新娘”字样的系带。早上从发廊做了一个新娘盘头,头发上戴了红色系的凤形发卡,“结婚三金”戴在了脖子、耳垂和无名指上。
阿旺同样黑裤,上身一件白色衬衫,罩了一件灰色的92款小/平夹克,“新郎”字样的红花佩戴在胸前,头发梳理得向后靠,打了发蜡。这感觉,就像是人生巅峰。
整个婚宴过程,弄得就跟家宴差不多。
今天是张娟大婚的日子,肯定不能够让新人干活。
张娟妈带着万幸,阿旺妈带了两个那边的女眷,几个女人下厨炒菜。阿旺爸主动跟着去了厨房,担负起端盘子上菜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