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诗言搂他在怀里,高兴地说,“走,嘉祐,跟姑姑回家!”
于嘉祐笑着说,“姑姑,等我去告诉沈阿姨一声咱们再走。”
“不用,姑姑已经跟沈阿姨说了,也从她那里把你的衣物和课本都拿走了。”
“哦——耶!”嘉祐快乐地蹦跳着,叫着,笑着。
于诗言领着他走到李承昊停车的位置,拉开车后门,说:“上车咱们回家。”
于嘉祐上车坐好后,跟李承昊打招呼,“叔叔好。”
李承昊点点头说,“小帅哥儿好。”
于诗言和于嘉祐坐好后,李承昊发动车子,把他们送回家。并帮忙把于嘉祐的衣物书本等物品拎上来,放到客厅沙发上就告辞了。
李承昊离开后,于诗言蹲下身子,两手抓住于嘉祐的双臂,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慢慢地说:“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不安全,又重新找了这个地方。来,姑姑领你看看,是不是比以前的地方好。”
于嘉祐不说话,面容安静。
于诗言领着他把整个房间看了一遍后,问他:“是不是比以前的地方好?”于诗言心里很忐忑,担心于嘉祐不喜欢,担心于嘉祐问她为什么搬家。
于诗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于嘉祐没有说是否喜欢,也没有问为何搬家。他平静地接受了新的环境。
对于嘉祐,于诗言始终是歉疚和自责的。因为经济始终拮据,这些年来一直在搬家,从不能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
居无定所、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日子,让于诗言的心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极度的欠缺安全感。
生活很难很难。现实并不是只要你肯努力,就会给你渴求的安稳和不用为明日愁。
于嘉祐的安静,让于诗言在心底叹息。
贫穷不一定是缺乏金钱,而是对希望及机遇、憧憬破灭的挫败感。
于诗言是,于嘉祐也是。他虽然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现实的磨砺却早已教会他:这不过只是他暂时的居住地,过不了多久。又得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挫折太多,冷眼太多,心早冷了。
于诗言生气自己的无能,不能给于嘉祐提供一个长久的安稳的家,也不能给他一份安全感。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于嘉祐吃了多少苦,知道,说不出。活得太狼狈,太难看。
想当初,于诗言以为自己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等到她长出翅膀,就会带着于嘉祐一起享受生命的精彩。她以为通过努力,日子会越来越好;她以为苦尽甘总会来……
一年年的日子过下来,于诗言发现,现实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她像陷入了沼泽,越挣扎越往下沉,越挣扎越感到窒息。
如果不是于嘉祐,她没有勇气撑下去,于嘉祐是她拼命挣扎的唯一原因。
人生的苦痛和荒谬是这么当然。命运不会轻易给他们青眼。
别人一点点的好,即便是一份虚伪与敷衍的好,也会让于诗言和于嘉祐感激涕零,感动莫名。
他们一直活得小心翼翼。
于诗言一直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从应瑒到顾凌,现在何凝的出现,都说要照顾她,成为她的依靠。中途,应瑒为着父亲的地位,家族的前途离开她;顾凌勇敢地付出了,但是在比他更强大的何凝面前,不得不与她分手;何凝的确强大,也确实细心、妥贴,但是谁能掌控命运?
分开一段爱情的,从来不是爱情本身。
面对何凝的承诺,她不敢相信,她不敢肯定,她不敢奢求。
回首岁月,尽是不堪,于诗言不喜欢。
她求圆满,但圆满对她拒之门外。
她求安宁,但安宁与她形同陌路。
如此,她还能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