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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败兵成匪
如果说哈里马科夫是头骚驴,这个奥古斯托夫就是个打不死的蟑螂。
这个人在白家园子白家大院要糟蹋白大姑娘的时候就差点被于显龙一刀砍死!
五路会攻野兔岗镇,在拉林河南岸黄草甸子那场大烟泡,于显龙割破他们帐篷冻死三十多人,就是他的部队。那次他能逃生幸亏了得力腿子秦凤武。
秦凤武被于显龙和小关东装在麻袋里差点儿没踩死,幸好被俄军少校奥古斯托夫送进了驻在哈尔滨的陆军医院捡了一条命。可是脑袋下的脖子再也直不起来,捞了个歪脖子。他恍恍惚惚记得当时的情景,仿佛就是姑爷于显龙!
后来打听,当时火烧车站俄军军粮的就是飞龙岭胡子狂龙。
直到大懵灯张宗昌投奔到大黑熊岛,对齐狗屁介绍中路地形地物的时候才知道龙湾镇至白家园子一带,有个厉害角色于显龙!
秦歪脖子才知道,狂龙就是龙湾镇于显龙,就是当年敢拿柞木棍子暴揍自己的姑爷!
哈里马科夫和奥古斯托夫,也是勾心斗角,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奥古斯托夫驻扎拉林河北岸黑沟台,命令秦歪脖子、韩大虎征集粮食酒肉,供应军需。现在跟老百姓要东西,哪那么容易?老毛子败啦,这帮人人切齿的花膀子,老百姓都想要他们的命!
还是齐狗屁见机得快,他才不肯在奥古斯托夫这一棵树上吊死呢。他悄悄鼓动哈里马科夫,尽早过河。要是跟着秦歪脖子一起南下,狗屁都捞不着。
哈里马科夫深以为是,趁着黑夜,悄悄过河不知去向……
奥古斯托夫发现哈里马科夫悄悄先走了,气得暴跳如雷把秦歪脖子抽了一顿马鞭子,下令开过拉林河,连夜翻越野狐岭……
最窝囊的是韩学德的大儿子韩忠君,龙湾镇人都叫他韩大虎。这小子刚满二十岁就拿着韩学德给的钱在龙湾镇黄花甸子东边的老爷岭余脉拿局拉起了绺子,报号西北风。拉起绺子没多久就抱上了老毛子的粗腿!所以他才有资本传帖绿林道,八路攻打龙湾镇,结果被于六指儿打得稀里哗啦。俄国人的势力也没有延伸到蛟龙河沿岸。
此后,小日本儿的军刀翼人员渗透到老爷岭一带,将韩大虎逼到了松花江北岸。
十二年后韩学德勾结黑白子再打龙湾镇,韩大虎本打算再杀回江南来,可是日本马贼,以及军刀翼扶植起来的所谓“满洲义勇军”“东亚义勇军”“满蒙义勇军”蜂拥而起,根本没有他插足的地方。尤其野兔岗镇一战,连沙俄的正规军都给打得屁滚尿流,他更不敢露头儿了。
鼎盛一时的龙湾镇韩家大院已经被于显龙整得倾家荡产无法立足,爹韩学德也死在了逃亡路上!
如今终于盼来了报仇的机会,却事事都得听秦歪脖子的。
他和秦凤武别别扭扭,磨磨蹭蹭,一天也推进不了几里路……
于显龙现在修起了狐仙庙,爹留下的东西都交给母亲媳妇儿经管,就藏在狐仙庙下面。韩学德摔死在鹰鼻子梁,他的大仇已报了一大半。至少韩学德死了,赖清德、豆腐张没人再愿意翻他的黑历史。
他终于可以跟着田五更去种地,骑着马背着啃包去行医。虽然他不肯和孙大拿争抢龙湾镇的病患,可他的声望越来越高,只要不是太晚回家,就有人在前院诊室等着他。
只要于显龙不出门往诊,家里没有患者,于显龙不是自己关在房里研读医书,就是在前院西厢房和老蘑菇研究药材。
“于家门儿真不赖,开着医馆养老太。三先生,真牛逼;又种地,又行医;龙湾镇里数第一……”尕尕狐来了。
于显龙放下那本《疑难杂症诠解》:“骚狐狸,你不进院,瞎嘚啵什么?”
尕尕狐走进院门:“给口吃的,我说完话还得去新安县城呢。”
于显龙让秦闺儿给尕尕狐准备饭菜:“你跑热蹄子啦。大晌午还赶路?”
“白八爷的急报,老毛子的花膀子队又去打白家园子啦。他说准是大懵灯使得坏!我刚从山丁子大车店过来,郎占山已经过去了。”
白八爷的三番子徒众和白家园子四周的保乡团,对付胡子绰绰有余,打老毛子花膀子队,那就是螳臂当车!
败兵也是兵。
于显龙立刻带上家伙上马去了白家园子。
白八爷父女、郎占山凭借土围子炮台,与老毛子激战了三天三夜,最终没能抵得住老毛子的炮火和机枪。好好的一个白家园子镇被炮火炸成一片废墟,白八爷被炸成重伤。
戕害白家园子的正是骚驴哈里马科夫和齐狗屁这一伙。毛子兵跟小日本儿大战,不是蠢猪就是蠢驴,可是一旦有齐狗屁这帮王八犊子辅助,祸害老百姓一个个立刻又都变成了饿狼。
郎占山背着白八爷刚逃出白家园子没多远就撞上了于显龙。
两个人把白八爷抬进林子里一间小木屋,于显龙开始给白八爷疗伤。
白八爷醒过来,见到于显龙第一句话就说:“快,快去救……,救我闺女……”
于显龙把随身带的所有伤药都给白八爷用上了。他让郎占山照顾白八爷,他要独闯白家园子!
白家园子彻底废了,没有一座完整的院子房屋,没有一个活人。
毛子兵驱赶着牲畜女人向正北开去,水连珠步枪、马克沁机枪、步兵炮扔得到处都是……
于显龙拎着七星子来来回回跑了两三趟,也没见一个能说话的,甚至连能走动的牲畜野狗野猫都没见着。他跑到东门附近爬上当初自己和白大姑娘埋伏的那家民房。民房已经坍塌,他只能爬上熏黑了的墙头。
纵目望去,毛子兵那像牲口群一样的队伍已经转过山脚,逐渐消失。
忽然脚下传来一声闷哼,他赶紧跳下墙头,循着声音找过去,一根还带着青烟圆木下面压着白家的管家白老九。
于显龙把那圆木抬开,抱起白老九的脑袋:“九爷,九爷,看见白大姑娘没有?”
白老九就剩一口气了:“大姑娘,被老毛子绑走了。快——追——”
于显龙放下白老九,返回小木屋。郎占山脸色阴沉地守着白八爷,白八爷面如死灰,呼吸微弱,已经垂危。
没到半夜,白八爷喷出两口鲜血,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