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越来越是激奋,有人第一个在地上捡起石头,扔了过来,接着石头,土块,烂白菜帮子,臭鸡蛋,好似雨点一般砸来。
甄乐儿终究不过是十七岁的小姑娘,脸皮又薄,被众人当面辱骂,又羞又怕,只顾啼哭,全然忘了躲闪。
贾英雄见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滚动,想也不想,一把将其拉到背后,另一只手劈落几块石头,爆喝道:“都他娘的活腻歪了是吧,信不信贾爷一把火烧了整个县城,别说你们家的门,连人也一个活不了!”
甄乐儿无论如何没想到,贾英雄会将自己护在身后,那股淡淡的汗味飘散出来,充斥鼻腔,不好闻,却叫人觉得踏实,好像哪怕再大的风雨,自己都不必担忧,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马脸贼”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甄秀才生怕妹子冲动,再跑出去,颤声道:“妹子,你就好好躲着,一切交给英雄处理!”
甄乐儿看看面前威风凛凛的贾英雄,又看看那瑟瑟发抖的大哥,实在是一言难尽。
梁泉县的百姓都知道“贾爷”言出必行,绝对不能招惹,纷纷安静下来。
贾英雄啐了一口,道:“这件事情如何定夺,我们自有主意,我贾英雄以名誉担保,明日必定给大家伙一个满意答复,李洪你们几家人跟我进来,其余人散去,谁要是还堵在县衙,老子把他抓进大牢,让他尝尝牛尾鞭子好不好吃!”
贾英雄不傻,他明白,若是当众宣布处理决定,必然要公布甄乐儿的身份,影响恶劣,而这几家大户,在城中树大根深,只要他们认投了,从中游说百姓,再加上合理的赔偿条件,百姓也就不会再有怨言。
话音未落,百姓便逃了个干干净净,不知道谁的裤衩都被吓掉了,随着冷风缓缓飘落在地,剩下的几家大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带苦笑。
“都他娘给老子进来!”贾英雄说完,转身便走。
厅堂之中,贾英雄当仁不让,坐在上首,甄乐儿在小青的陪伴下,另一张椅子坐定,甄秀才进来的时候,发现上首椅子都被人坐了,微微有些愣神,咳嗽一声,示意妹子赶紧下来,那里不是她坐的地方。
甄乐儿娇生惯养,在家里,跟老爹在一起,也是这般坐着,哪里想得许多,仍旧安然稳坐。
几大家族之人见状,一个个瞠目结舌,心中不免暗暗揣测。
甄秀才无奈,在两旁客座上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李洪等人既不敢与知县老爷平起平坐,更不敢比知县老爷还高,因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难不成要趴着?
甄秀才倒是无所谓,摆了摆手,道:“都坐下吧,站着怪累的。”
几人面面相觑,直到甄秀才再次挥手,才勉强坐下,却也只是坐了半个屁股,那姿势要多累,有多累,还不如站着舒坦。
由于事情涉及到自家妹子,甄秀才不便开口,用目光示意贾英雄说话。
贾英雄眯缝着眼环视一周,用手点指甄乐儿,道:“这婆娘就是大闹梁泉县的女贼,各位觉得如何处置才是?”
一句话,好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破裂,甄乐儿回骂道:“你才是‘婆娘’,你才是‘女贼’!”
贾英雄也不理,眼睛仍旧盯着李洪等人。
李洪这些人都是老油条,方才见甄乐儿安然坐在上座,就有些怀疑,此刻见她敢公然回怼贾爷,虽不知内情,也猜出这女娃绝非常人,因此,一个个缄口不言,以免得罪人。
贾英雄好像忽然想起一样,拍着脑门道:“看我这脑子,忘了跟各位介绍,这女贼就是咱们知县大老爷的妹子,不过,各位不必顾忌这层关系,有什么意见直说便是。”
几家家主大呼侥幸,多亏刚才没多嘴,不过心里也暗骂贾英雄,“若是不必顾忌,你还说出来做什么!”可再是不满,也不敢宣之于口,犹豫一阵,一起将目光落向李洪,谁叫李家是梁泉县最大的大户!
李洪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恨不得当场跳脚骂娘,可一转脸,见贾英雄也盯着自己,嘴角还带着一抹意味莫名的浅笑,赶忙起身,道:“贾爷,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们几人都好说,关键是怕城中百姓有所不满,这个······”
说了一阵子废话,他闭口不语。
“这个好说!”贾英雄一笑,道:“我想但凡受到惊扰的百姓,一户赔偿一两银子,几位以为如何?”
“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几位家主原以为贾英雄是想借着甄乐儿的身份,将此事强行压下,没想还有赔偿,生怕他反悔,急忙应下,唯有李洪面色仍有几分阴沉。
贾英雄这才想起这几家大户只是受到惊扰,只有李家是切切实实少了银子,忙道:“李员外,你家丢失的银子,明天一早我就叫人给你送去。”
“谢贾爷,谢贾爷!”李洪转悲为喜,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