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长生看了看台上的晨昏双老,挺可爱,不明白台下的气氛怎么就变了。
洛辰阳双手抱胸道“这晨昏二老隐世二十余载,居然出现在这里,看来这无为城当真不可小觑”
画长生闻言看着洛辰阳,秀气的眉峰微挑,洛辰阳心花怒放,哈哈,终于看我了,他机智地借机凑近压低音量喜滋滋道“兄台有所不知,这晨昏二老原名赤家发赤家扬,是同胞兄弟,幼时糟乡霸欺凌父母双亡,从此性格大变,机缘巧合下练就一身邪功,其中绝杀技霸天更是无人能破,他二人神出鬼没,杀人善恶不分,对错不看,只凭喜好,更有外号人屠,可止小儿夜啼,一时间人人自危,当时各大世家也曾联合围剿,却在计划的前天被屠杀尽矣,江湖一时血雨腥风,但是…”
“但是…”画长生食指抵开越靠越近的脑瓜子接着道“二十年前的某一天,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幡然醒悟,立地成佛,改名赤晨赤昏,隐盾江湖,风雨飘摇的江湖平静了,各大世家得以重整。”
洛辰阳一脸献媚道“兄台果然神机妙算,倘若兄台愿意加入我百晓阁,在下愿意以阁主之位待之,如何?”
可惜他的这些肺腑之言画长生没有听到,台上的房蔚展开锦帛,注入内力道“……凡我城内子弟进入荒林者,皆视为自愿脱离无为城,从今往后所作所为再与无为城无关。三日后无为城闭城谢客,日后再有人胆敢惊扰无为城分毫,必将追究到底,至死方休。”房蔚将展开的锦帛举至头顶,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条程。他走到元正川面前单膝跪地,元正川静静看了片刻咬破手指,在无为城下签下血誓,房蔚将签过第一道血誓的锦帛交给晨昏二老。
“在下愿立血誓”话音未落一个人影跃至台上,来人正是前番上台的申富,为表重视他细细看完锦帛上的内容,咬指签名按印。
随后一波一波上台立誓,一时之间只见台上台下人影翻飞
高云心急如焚,从元正川出现大师兄高路就勒令他安分,否则回去思过半年,他生性活泼跳脱,一个人面壁半年,还不直接拿刀抹脖子痛快呢,大师兄表面憨厚,实则心思细腻,谨慎,为人更是稳重周全,最得师傅看中,他倒是不担心大师兄不签,因为他很清楚此次的目的,只是大师兄这磨唧的性子…当下激道“大师兄,元城主如此作为,实在不厚道,能进出的龙骨山,都是凭自己本事,寻的异宝更是机缘,为保无为城安虞,以此为要挟立下血誓。日后无为城风侵雨扰天灾横祸难道也要我等负责……,”
高路拍了拍他肩,并不戳破他的小心思道“啊云尽可放心,元城主天纵英才,经天纬地之能,天灾人祸还是分的清的”说完纵身跃上台签下血誓。
“在下回梦谷画布,愿签血誓”画长生足尖轻点,腾空而起,翩如飞燕,
回梦谷三字一出,台下又是一片哗然。如果说无为城是传说,那回梦谷就是神话般的传说。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神秘,存在却又无从窥究。对于江湖来说回梦谷亦正亦邪,上次搅动江湖风云的那位,恨他的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敬他的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
洛辰阳有点小激动暗道“原来叫画布,好名字,好名字,原来是回梦谷中人,怪不得查无所获,回梦谷公然涉世,看来下届的东皇之行有意思了,有意思,”
“在下洛阳百晓阁,洛辰阳,愿与画姑娘共同签血誓”他声音洪亮高昂,嘴角含笑,缓步潇洒走来?
他本来准备了一百种漂亮的出场方式,可是最后用了自以为最帅气的一种,他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至少这是让人最难忘的一种。不远处百晓阁弟子听到前半句话时的骄傲挺胸,后半句话就变成了低头看脚,老大你确定说的是共同签血誓,不是共同生死契阔。
望星台上,元祐静静站在微开的窗前,西阳的余晖透过窗缝洒在他脸上,让他不得不微微眯眼,他正神情专注地盯着麒麟台某处,突然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人群末端一个窈窕的身影腾空而起,身法流畅潇洒,就这样一个遥遥的身影,逆着光的模糊面容,元佑的时间刹那被定格了般,呼吸一顿,心脏似要破腔而出,猛烈的跳动起来,是她!就是她!千万种声音中,他居然听到了她的名字!画…布”舌尖轻轻翻动带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
夜半无风,那昨夜圆盘似的银月也懈怠不出,只有稀稀疏疏的星辰懒懒挂在半空中。
结束了一天的集贤会,不怕死的计划进山寻宝,胆小的准备收拾收拾出城,不管选择的是什么,此刻都规矩地呆在屋内。
元府正殿不远处有片竹林,穿过竹林就看到一座精致的二层小楼,尽管小楼周边打扫的很干净,但阖府人都知道,小楼已经空置很久了。
这里曾经住的是一位气质清雅,才冠群伦的公子,无为城曾经的少主人,也是现在无为城的少主人元祐的亲生父亲元启华。
朦胧的月光映在小楼正门的牌匾上,勉勉强强能看出苍劲的‘琼楼’两字。而此时细细的光线从微掩的门缝中溢出。元正川站在室内,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他的身影拉长折射在洁净的木质地板上,形成一条修长的影子。
他缓缓巡视眼前的一案一席一塌,仿佛承受不住般,肩膀微微垮塌,整个人萎靡苍老了很多。他就这么定定站在那里,许久后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案上的暗格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匣子,匣子通体黝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上下下动作一番,咚!的一声匣子的盖子弹开。里面是一枚上等玄铁打造的坠饰,大约半个手掌大小,镂空的祥云底座上镶着弯弯的月亮,仔细看就会发现祥云底座镂空的花样其实是‘纤云’两个字。
元正川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里,神情悲痛,因为握的太紧,手指微微泛白,“房蔚,拿去吧”
话音刚落,房蔚鬼魅一样出现在了他身后,元正川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言语,但是房蔚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自己要做的又是什么,只是小少爷心思纯善未曾历练,江湖险恶,多的是魑魅魍魉小少爷如何能应对,他终究不忍迟疑道:“老爷…小少爷还小…真的要让他走?此次离开,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在房蔚心里元正川以前是少爷,现在是老爷,元启华是少爷,元祐是小少爷。元正川也曾让他改口,可他就梗着脖子不肯,元正川笑着打趣他老顽固不知变通,也就随他了。
“当初启华说,这座无为城就是座牢笼,困住元氏世世代代,他生不能离开,所以他死后不愿在这里,房蔚,我悔啊!”元正川低声道。
当初元启华与奈陵霜相遇相知,偏偏奈陵霜不是本城之人,在生下元佑不久后,被迫离开,而元氏一代单传,世袭城主之位,元启华自然不能追随,不久后风华正茂的元启华郁郁而终。
这是他多年来的心结,一直压抑在心底,终于有机会吐出来“天眼现世于世人是天赐良机,于我又何尝不是,我要趁这次机会让我元氏命运在我这一代终结”
“可若小少爷不愿离开?”房蔚道。
“那就告诉他,那是他母亲遗物”元正川看着那块纤云玉佩道继续道“龙骨山变化无常,能不能过看他造化。”
“雄鹰离巢才能翱翔苍穹,老爷一片苦心,小少年会明白的”房蔚道。
“房蔚,准备下三日后将灵儿,还有自愿退出的人送出城去,还有天山山庄的那两位一并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