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潮拈起桌上果盘里的一粒葡萄送进嘴里：“嗯，盛先生说的不错，潮州大小帮会，只要搞定了那些元老长辈，基本上没有调解不了的矛盾，邓恩在潮州帮内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和头酒他就算不去，也改变不了潮州帮会和和盛堂的结果，不过呢，有个问题，邓恩如果不去，他就能光明正大在和头酒之后，拿走你的两百万，借了这么多贵利，要让我信盛先生你会真的还钱，我还不如信报纸上说国民党正大捷不断，不日即将收复失地。”
“人在屋檐下，郑先生，我看你是想多了，我不想借钱，可是不借钱摆不平这件事，借了钱，慢慢还就是，和盛堂什么实力，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盛嘉树微笑着对郑公潮说道。
郑公潮吐出两颗葡萄籽：“潮州帮会那些老家伙们，也一定想过你会欠债不还，但是多半呢，就被你这个理由说动心，和盛堂没实力去惹潮州人，就算是欠债，也可以拿地盘抵债，对不对？”
“郑先生是觉得这个理由还有什么不妥？”盛嘉树身体稍稍前倾，一副好奇的表情看向郑公潮。
郑公潮很没有气场的挠挠左脸，然后又摘了个葡萄扔进嘴里：“没有不妥，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琢磨出来的，盛先生你留过学，见过世面，万一有什么我们这种乡下人没见识过的新赖债方法呢？所以我从知道你借钱那件事开始，就好奇的观察，然后我发现，今天盛先生似乎多了几个鬼佬朋友，还很亲密，还要亲自去码头迎接。”
“我留过学，有几个鬼佬朋友不是正常的吗？”盛嘉树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了些，压低声音说道。
郑公潮噗噗吐掉葡萄籽，认真的点点头：“对呀，盛先生留过学，有鬼佬朋友那不是理所当然吗？可是那些老家伙们，却没想到这一点。”
看到盛嘉树仍然望着自己，郑公潮理所当然的耸肩摊手：“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想到这一点了，香港这个乡下地方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怕官，怕匪，怕鬼佬。”
他盯着盛嘉树的眼睛，脸上还挂着浮夸的表情，嘴里问道：“对不对？”
盛嘉树哼笑了一声，朝郑公潮点点头：“郑先生说的没错，我那几个鬼佬朋友，都是芝加哥法学院的，过来准备帮我解决点小问题，比如高利贷到底算不算合法债务，需不需要偿还高额利息。”
郑公潮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看果盘里的葡萄，又抬头看向盛嘉树：“看来说了这么多，盛先生都不相信我，您找一群鬼佬大状，来和一群江湖人打官司？那不是浪费时间吗？所以我猜，那四个鬼佬是收了你的暗杀，准备替你血洗和头酒宴的刀手。”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盛嘉树始终面带微笑的看着郑公潮，哪怕郑公潮已经说破了他的心思。
郑公潮朝着盛嘉树回应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因为我就准备这么干，没想到被盛先生你抢先一步，这么大一盘肥肉，要么分我一份，要么……”
没等郑公潮说完，盛嘉树探手按住郑公潮伸向果盘的右手：“就分你一份。”
郑公潮慢慢把手缩回来，挠着脸看向盛嘉树，咂咂舌：“答应的这么快，我现在反而有点害怕，难怪做生意要盘桓几次才说真话，第一次见面就开诚布公的感觉，不太好。”
盛嘉树咧嘴一笑：“开诚布公谈合作，现在好处谈完了，谈谈你能帮忙做点什么吧，郑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