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魁楚与瞿式耜听完,脸上的愁容,顿是愈发明显。
丁魁楚悠悠叹道:“桂王殿下,在下在入府之前,刚刚得到了一个更可怕的消息。”
朱由榔闻言一愣:“是何消息?”
“禀桂王,因为援兵不至,贵阳府在敌军的重兵攻击下,终至陷落,而其余的各处州县哨所,乃是贵州东北一带的土司地界,已然尽落于敌军之手。现在黔北一带,已基本为敌军全部占据……”
丁魁楚这吞吞吐吐的话,一字一句,却如一柄柄重锤,不停地敲击在朱由榔心头。
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能晕厥过去,就可不必再听到这般可怕的消息了。
但在这二位重臣面前,朱由榔知道,就算自己再痛心难过,也要在表面上摆出平静之态,显出自己临危不乱的模样。
只是这样的假演状态,到底是何等苦涩滋味,唯其心下自知。
待丁魁楚将这些令人沮丧的消息,终于嗫嚅着全部讲完后,朱由榔恨恨地猛锤了一下大腿:“二位爱卿,现在说什么后悔的话,都无甚助益了。但现在局势已然如此,孤,孤却该如何处置啊?”
朱由榔这句话,满是彷徨与不安,神色之中,更有说不出的凄凉。
见他这般情状,丁魁楚与瞿式耜二人,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
瞿式耜低低开口:“殿下,以在下看来,需得迅速派人前去东川,向那位重兴皇帝求和,就此息兵罢战,从此各守本土,不起纷争……”
他一语尚未说完,丁魁楚脸色大变,却立即打断他的话:“不可!不可!现在仗打到了这般程度,岂可用一句息兵罢战就可了事,若殿下执意求和,只怕这黔北之地,必会让那位假冒皇帝作为和谈条件,尽数割占了去,这又如何使得!”
他深吸了口气,便转头向朱由榔道:“殿下,时局已至这般境地,我军唯一之出路,便是将手中地盘与兵马,尽数与隆武朝廷作完全之捆绑。待郑芝龙大军齐至,我军大力提供兵马与粮草,与其一道合力攻打那假冒皇帝,重夺黔北全部失地!”
说到这里,丁魁楚脸上闪过一道冷厉之色,语调亦渐渐大声起来:“那重兴皇帝新夺黔北,全凭武力,根基必是不稳,我军若齐力反攻,必可将其一举击退。而若进展顺利,我军在夺回黔北之后,当与郑芝龙部兵马一道,一齐北攻东川,来他个犁庭扫穴,彻底扫灭那假皇帝的最后地盘。然后再与其郑芝龙部分享其疆土地域,方可终报此仇,一雪前耻也!”
丁魁楚这番话,说得颇为慷慨激昂,结尾更是铿锵有力,令桂王朱由榔频频点头,眼中亦浮现起难得的亮色出来。
而丁魁楚的话,也正好说中了朱由榔心下,最为渴盼希冀之处。
于今的他,最想做的,便是夺回黔北失地了。
如果能现在这连番败局的状态下,能成功借助郑芝龙的兵马力量,将黔北一带重新夺回,那自己哪怕提供再多的粮草与兵马,都是十分值得的。
而若能在夺回黔北之后,再一路攻进东川,将那假冒皇帝彻底剿灭,永久消除北面的敌对大患,甚至还能夺其领土,割其疆域,自是再好不过了。
朱由榔神色放缓,尚未说话,却听得一旁的瞿式耜冷笑回道:“丁尚书此话,恕在下直言,未免太过一厢情愿了吧。”
听得这话,丁魁楚与朱由榔二人的目光,顿是齐齐地望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