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感兴趣,只是隐隐觉得这壁画很有意思,好像比我从前读过的那么多圣贤书还有意思,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想认真看一看。”
“你知道吗。”
公孙止拍了拍年轻盟主肩膀。
“你是你们这一行人中还算稍微正常的人,仔细看看你们这些组合,司马云就不说了,敢当着我们老祖的面如此狂妄,当真胆大包天,那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看似普普通通,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厉害手段,还有那两个邋遢老头儿,我虽未去过中原,不过我大概也看的出来这两个老头儿绝非泛泛之辈,至于另外两个和尚,还有那两个年轻人。”
公孙止算来算去,的确怎么算李沐智才是他们这些人当中最为还算正常的人,他道。
“你应该去考状元郎,我不觉得这江湖适合你来闯,其实我也从来没听过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书生也能闯荡江湖,所以如果我选择和你们这伙人当中的某一个人做朋友的话,我肯定会选你,不过,我们可能不会成为朋友。”
李沐智若有所思,却并不直接回答公孙止这个问题,而是岔开话题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带他们去的时候也会看他们战你公孙家三位老祖。”
“那没什么可看的,胜负早就已经定了,更何况他们去了也没打架,司马云不过是呆呆站在那里观看我们公孙家的三位老祖罢了。”
“你是对你们公孙家的三位老祖太有信心,还是对我们当中的几位伙伴太没信心?”
年轻盟主不禁好奇道,然而得来的不过是公孙止一句不咸不淡回答。
“我对这些事情没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因为好像自我出生到现在为止,我唯一见过的对这壁画如此感兴趣的人,除了公孙静就是你,公孙静肯定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观这幅壁画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如此对这幅壁画好奇想来你们应该是同一个道理,所以我才对你很感兴趣。”
“你对公孙静评价很高。”
“他的确当的起我这种评价。”
公孙止心悦诚服道。
“哪怕我这位其实比我并小不了多少,甚至可以说与司马云年纪不相上下的侄子素来跟我不对付,可我也不得不从心眼里佩服他。”
公孙止并未告诉李沐智他究竟佩服公孙静哪里,事实上就算他说了,他也看的出来年轻盟主未必会有多大兴趣,因为李沐智大多数时候都是盯着这壁画在沉思,这让公孙止甚至有些怀疑李沐智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这番话。
公孙止暗自在心中摇摇头。
同样是读书人,读书人之间的差别也有很大,有的人是死读书,却不知书中其义,有的人只不过匆匆一瞥便能领悟书中道理,公孙静观此壁画,每观一副便在纸上记下此壁画排列顺序,李沐智观此画,却始终只是深陷其中宛如一根木桩罢了。
公孙止心中默默念叨。
也许这家伙不过觉得这些壁画看起来很好玩罢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看看千寻塔那边情况,好不容易才遇见这么一回世间顶尖高手对峙,若是能从战斗中领悟一两成精髓想必对武道一途也是大有裨益,只是当不觉得跑来跑去很累的公孙止再度埋着头到了千寻塔时候却不由得再度皱皱眉。
他甚至想做一次不久之前拍李沐智肩膀同样的动作,很想问一句。
老兄,你究竟是打还是不打?不打就该干嘛干嘛去,已经一天一夜不曾合眼了。
公孙止到底还是不曾这么做,又或者说这位公孙家的庶出并不敢这么做,领会到了司马云的杀伐果断出手狠辣之后,他默默觉得之前自己说的不对,世上的读书人岂止是两种,应该有三种才对,一种如李沐智那般木讷,一种如公孙静那般写意,另外一种,大概就是司马云这种刚柔并济。
哪怕司马云看起来像是带着一群张牙舞爪打手的恶公子,可他实实在在是一位喜欢与人讲道理时候又与暴力双管齐下的真男人。
司马云已盯着眼前围绕十丈见方高大七层浑身漆黑的千寻塔看了许久,与其说他是在看塔,倒不如说是在看这座高耸入云似真能摘到星辰的千寻塔身下呈三角分布的三座石台,石台生菩提,菩提下三位浑身散发着死寂的老人盘膝在树下悟道。
“这三个老家伙肯定练过闭气功夫或是龟息法之内的东西,不然不可能连呼吸的动作都没有。”
剑无求终是打破这种诡异的沉寂,然而司马云却轻轻摇摇头。
“世间或有龟息功,或有闭气法门,但绝对不是他们三位现在这种情况,仔细看他们满脸死寂,连肩上灰尘都不曾弹去,众所周知内功高深者皆有罡气护体,又怎会有灰尘洒落于身上。”
有那么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剑无求头顶飞过,那从天上落下来的一滴鸟屎与他几乎是插肩而过,剑无求正要发作处理了这只调皮鸟儿时候,却见那鸟儿竟是稳稳落在最近的一位菩提树下老人头上。
剑无求头皮发麻。
因为那鸟儿竟从老人比狐裘老头儿还脏乱的头发上叼出来一只足足苍蝇一般大小的虱子。
“这家伙究竟是有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这么脏也不打理打理。”
然而老剑神却对此轻轻摇摇头。
“你可曾见过有野鸟敢主动飞到人头顶去?恐怕全天下都找不出来这么一个例子,因为万物皆有灵,有灵者皆有气,天地生运气,又可以说成是气运,人有人气,鸟儿也有自己的气,通常它们都会以气辨别是不是同类,所以从来没人见过有野鸟主动飞到人头顶,除非是已经没了气息的死人,当然,眼前三位恐怕绝非死人,只是早就将自己与这天地融为一体罢了。”
“难不成是三个陆地神仙?”
剑无求不禁好奇道,然老剑神再度摇摇头。
“陆地神仙也有自己气运,眼前这三位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即便是老夫也没见过,倘若老夫年轻时候若是知道有这么三位存在,想必老夫肯定也会不远千里出海来讨教几番。”
“也就是说即便是老爷子你也看不透这三位深浅?”
老剑神并不直接回答宛如有问不完的问题一般的剑无求,而是冲他用仅剩的手臂指了指一语不发的李玉湖。
“这些问题你应该问他,他知道的恐怕比老夫知道的更多。”
剑无求果真问了李玉湖同样一个问题。
出乎意料的,李玉湖在经过三五个呼吸缄默之后终于给出了答案。
“陆地神仙只是单一的某个境界,我们说这天下有儒释道三教,三教之外皆为武夫,每一种修行到了极致,能以人力撼天便可踏入陆地神仙境界,可是有些境界却不是陆地神仙可以说的透的,比如你们早就见过的祝飞羽,他当然不可能如此年纪轻轻便迈入江湖不知多少代人前赴后继都达不到的陆地神仙境界,祝飞羽肩扛的是佛道两大道统,两大道统合二为一,故此才能使出让天地变色的一剑。公孙家自非三教中人,乃是武道一脉传承,可你看眼前这三个家伙,分明是武道中人,却在菩提树下悟道,恐怕应该是佛道武道兼修了。”
“那你是修了哪几门?”
“我啊,我当然是佛道武道道道兼修,不然老子怎么敢说自己是神呢?对不对?”
剑无求当即震惊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