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时移世易，炒楼、股票又兴起，来钱比拍电影快的多，大家一窝蜂朝里面扎去，从此港片再不见当年的繁盛景象了。”
凌平沉默片刻，应和道：“邹先生当面出走邵氏，成立嘉禾，挖掘出了如李小龙、许冠文、成龙等一批影业翘楚，实实在在为中国的电影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即便港片辉煌不再，您也当的上是这个！”
他竖起一根大拇指，邹文怀一怔，随即竟露出受宠若惊之色。
吴克波暗觉不妙，忙道：“是啊，现在对外一讲香港电影，谁不知道您邹先生的威名啊？”
邹文怀淡笑一声，摇头道：“我也不是你们讲的那么好，说来惭愧，94年嘉禾上市，我身家暴涨，目空一切，一部《霹雳火》投了2亿，结果回本四千万。
因为这件事，嘉禾元气大伤，何生气的撒手人寰，程龙也跟着出走。
那时我也动了炒楼之念，没想到遇到金融危机，手里的现金赔的干干净净……”
吴克波：“……”你踏马这是衰神转世吧？
“再后来片场租约到期，政府收回用地，嘉禾本拟新建影视城，偏又遇到邵逸夫搅局……其后跟着陆陆续续发生许多事，嘉禾颓势难止……”
他抿了抿唇，接着转头望向二人，道：“我说这些，不是诉苦，而是想让二位知道我对嘉禾的感情。”
“我知道两位都是为了收购嘉禾而来，按说一个买，一个卖，本是各取所需的事，但除此之外，我更希望能为嘉禾找到一位好主人……”
话音一落，凌平和吴克波两人均陷入沉默不语，显然在思考对方话里的意思。
邹文怀在心里轻轻一叹，放在二十年前，他都不可能说出这些怀柔的话，凭着年轻时的威风，教训这些年轻后生，那是手拿把掐。
奈何他已经老了，都说虎老雄风在，可面对一头乳虎，一只饿狼，这威风他无论如何也摆不出来。
或许……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邹文怀想了想，道：“好了，闲话不多讲，趁着二位都在这里，大家直抒胸臆，聊一聊收购嘉禾之后会如何做吧？”
两人心头一紧，知道正题来了。
吴克波不想让凌平占据先机，抢先一步说道：“邹先生，相信您也注意到了，以后的电影属于资本市场，有大钱才能搞大制作，而橙天最不差的就是钱。
如果让橙天收购嘉禾，我们会先期投入三千万美金，筹拍一部大制作，就以‘赤壁之战’为主题……”
邹文怀眼前一亮：“哦？可有剧本？”
“有的！”
吴克波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份剧本递过去。
他心里暗自得意，别人都以为《赤壁》没有立项，实则剧本早就出来了，这个烟雾弹放的，足够叫其他人始料未及，特别是看凌平皱眉的样子，简直爽极了。
邹文怀翻了翻，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因为在他心里，《赤壁》的剧本远没有凌平那三部剧本来的惊艳。
吴克波仍在一旁兴冲冲道：“而且《赤壁》创作阵容也非常强大，我们准备邀请吴宇森来担任导演，周润发演周瑜，梁朝伟演诸葛亮，林志玲演小乔……如果票房给力，将会再拿三个亿拍第二部……”
邹文怀皱眉不语，凌平却笑了笑，道：“发哥的市场行情在500万美元以上，梁朝伟的片酬也不低，以吴总刚才宣称的规模来看，片酬投入估计都要破一个亿了，后面还有钱来深耕制作吗？”
吴克波：“……”
凌平继续道：“邹先生，大投资不代表好电影，我虽然没看到剧本，但就以吴总刚才的陈述来看，这大概率又是第二部《霹雳火》。”
邹文怀眉头一挑，忍不住望向凌平。
你妈！
吴克波脸色通红，差点破口大骂。
“凌总刚才说大投资不代表好电影，莫非你有什么新的见解？”
凌平笑了笑：“口说无凭又费劲，这样吧……”
他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杨天真提溜着一台电脑进来，正是最近卖爆了的“青花瓷”。
吴克波嘴角抽了抽，就听凌平继续道：“来来来，让你们看看什么是顶级的商业片！”
他打开电脑，找到文件，一点开，屏幕上立刻浮现出五个大字——《疯狂的赛车》。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直到电影结束，几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邹文怀才神色复杂道：“宁昊果然是电影鬼才。”
吴克波没说话，只是嫉妒到发狂。
“这是壹心八月底即将上映的新电影……”
凌平收起电脑，缓缓说道：“邹先生，我知道橙天财大气粗，不讳言的讲，我不一定会跟着加价，但在合适的价格里，我可以为您附加一份对赌协议。
五年内，保证每年产出一部质量不低于《疯狂的赛车》的电影，并竭力促成嘉禾出海，或收购、或入股一家好来坞公司……”
“咝！”
邹文怀倒吸一口凉气，半晌，又不觉沉默。
因为他忽地生出一种时代终结，暮年凄凉的感受。
仿佛自己一生未竞之功，放在这位年轻人眼里，只是一件井然有序、按部就班就能完成的小事。
或许，真的到了自己该谢幕的时候了吧！
吴克波急道：“邹先生，壹心的条件我们全跟，好莱坞我们也可以收购的……”
邹文怀不做声，只是扭头道：“五年，我可不确定自己还能活五年，就算把嘉禾拿回来，一把年纪估计也没有了从头开始的可能。
罢了，两位的诚意我已知晓，三天后再给你们答复吧！”
说罢，他起身拄着拐杖离开。
阿兵来扶，两人走到门外，邹文怀道：“阿兵，真不想出去置产，成家立业？”
阿兵摇摇头：“我只愿意跟着邹叔！”
“你呀你！”
邹文怀笑骂一句，随后便被老老实实送上了车。
三天后，香港媒体忽然大爆炸！
全港新闻标题只有一个——“新王诞生，壹心集团宣布入主嘉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