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的地方取出自己的钓竿,几年没用,这根钓竿似乎也不太合手了,有些短了。
回头一看,爹爹已经在他的老位置坐好了,一副姜太公的悠闲自在模样。
要说垂钓技术,陈守仁是不如石老汉的,好在他不在意收获,似乎只是享受过程中的乐趣。
这点子闲适是陈兮前世求不来的,那时她囚于后宅之中,能看到的只有方寸之地,哪来这么广阔的晴空?
她放松地眯着眼,享受着微风拂过,握着钓竿等候着上钩的鱼儿。
夏荷在后头找了块石头坐着,她倒聪明,不知从哪掏出本话本翻着,倒也不寂寞。
陈兮回头看她,夏荷和她印象中那个小荷相比变了很多,当然这是陈兮想看到的变化。
这两年来,她有白嬷嬷母亲般的教导和疼爱,有主子教她识字看书,现在还有春棠阿萝等朋友的陪伴,她早就不是那个木讷内向的小荷了。
陈兮自己在变化的同时,她身边的人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
以后她会跟着陈兮见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成为陈兮最坚实的后盾和助力。
“唉!”陈兮手中鱼竿猛地往下一坠,夏荷听到声响抛下书跑过来,正见到陈兮努力收竿的样子。
“帮帮我!”两个人一番努力挣扎,最后还是被鱼跑了。
陈守仁和石老汉稳坐钓鱼台,动也没动。陈兮恨恨瞪老爹一眼,这一看就是大鱼,就这么跑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几人才带着今日的收获回了山庄。
石老汉的鱼篓是最满的,陈守仁今日全无收获,而陈兮反而钓上了几尾一指长的小鱼。
见陈兮鱼篓里头的小鱼,陈守仁想说点什么,但见陈兮高兴的样子,便也作罢。
山庄门前早挂上了灯笼,两汪暖黄照着归人的路,有饭菜的香气飘出。
今日的晚饭不仅有庄子的新鲜蔬果和鱼汤,石婆子把陈兮钓的那几条小鱼煎的金黄酥脆,正合陈守仁的胃口,惹得他多添了一碗饭。
重头戏是陈家从城里带来的螃蟹,是早上在市集买的最新鲜的,这个季节吃正正好。
饭桌上大家围坐在一起,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大家谈笑着,享受着美味珍馐。
陈兮给陈守仁和石老汉各倒了一杯竹叶青,笑道:“月圆蟹肥桂香浓,正是好时节,爹爹和石爷喝杯酒助兴。”陈守仁显然很是高兴,拉着石老汉对饮。
石婆子也端上了自己酿的桂花酒,不易醉也香甜可口,给在场的女眷们都倒了一杯尝尝。陈兮和夏荷年纪还小,徐氏只允许倒了小半杯。
陈兮感受着嘴里的香甜,有些微醺,但又觉得眼前的幸福和乐太过虚幻,不知怎么落下泪来。
“小姐,你怎么哭了。”夏荷有些晕乎乎,但还是注意到了陈兮的异样。
陈兮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抿唇笑:“没什么,没什么。”
也许是因为那半杯桂花酒,陈兮晚上睡得特别沉。
她昏昏沉沉地跌进梦乡里,眼前是一片漆黑,入手是粘腻的滑,令人很是不适。
耳边猛地响起一个声音:“你还有家吗?你的家,就是薛家。”冰冷,讥讽又无情。
这是一个噩梦。
这一声惊起了陈兮一背的冷汗,她眼前突然亮起来,入眼的竟然是她的父亲,陈守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