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弗又同钟林说了几句话,终于吃不住呼啸的北风,这便裹紧了哆罗呢披风往回走。
到了大门口,她侧头望了沈阔一眼,他的侧脸如刀般锐利,目光一瞬不瞬望着正前方,似乎再呼啸的风也吹不倒他。
或许他也有他的难处罢,若弗心想,可一想起他当初狠心拒绝自己,先前在凝和殿又偷看了自己的背,她便觉如此轻易便原谅也太便宜他了。
……
偃盖宫内暖意融融,花几上钧窑月白釉渣斗花盆里,一株秋海棠竟开了花,鲜艳明丽,为这冷清的偃盖宫添了几分意趣。
乐陵连着喝了两盏茶,耐心已然耗尽了,才见子烨搁下狼毫站起身来。
“哥哥画完了?”乐陵起身,莞尔一笑。
子烨却是淡淡嗯了一声,从书案后转出来,撩了立蟒白狐腋箭袖的袍角,坐在她身旁,“你今儿来是为若弗的事罢?”
“不,乐陵从不为别人,乐陵做任何事都是为哥哥!”乐陵重又落了坐,瞥了眼一旁伺候的喜公公,立即,喜公公会意,领着婢子们退下了。
“此次若弗病重可是哥哥下的手?”乐陵尽量压低了声。
“还说是为了我?”子烨嗤的一笑,从玉几上随手端了一杯茶。
乐陵忙将茶盏抢过来,将半凉的茶水倒在青莲纹缠枝痰盂里,随后敛袖斟了一杯热腾腾的茶呈过去,“我确实是为了哥哥,上回我便劝了您别动若弗,一半确实是想利用她对付凤漓,可另一半是怕哥哥铤而走险,暴露自己。”
“不是我,若是我向她下毒,照卢太医的医术,怎会查不出?”子烨接过茶盏,缓缓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叶。
乐陵吁出一口气,颔首道:“不是便好,不是便好,不过她究竟偷听到了什么秘密,你非得除了她不可?哥哥还是放过她罢。”
子烨不答话,顾左右而言他,“还有另一件事,敬之前两日特地来求我,求我领他去见若弗……”
“那正好啊,如此凤漓更要难受了,我不仅要让她去和亲,还要令她失去所爱,如此才抵得过这些年我在她身边鞍前马后,低声下气的耻辱!”乐陵一手紧紧抓着扶手,无名指上戴的金戒指上镶的那块翡翠闪着绿光,幽绿幽绿的,像地狱的火。
“可哥哥希望你与敬之——”
“哥哥!”乐陵忽而起身,猝然打断他的话,“我已与萧侍郎定亲了!”
子烨抬首望她一眼,淡淡抿了一口茶,不言语了。
其实子烨一直希望乐陵嫁给敬之,通过姻亲紧紧笼络住叶丞相一派。
因凤漓若是嫁给了叶添,那要叶家归顺,皇后便是个绕不开的人,这个害死他母妃的女人,他怎会去讨好她?他只想尽早将她踢出局!
只是可惜,乐陵心中只有萧侍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