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尚未遇见,”沈阔说:“也许是遇见了却不知道。”
若弗轻轻颔首,望了一眼扶玉殿转角处,咳嗽了两声道:“方才那公公说是去叫辇,这许久了仍还未回来,大约不会回了。”
方才一路都觉着那人不对劲儿,眼下一走便不回来了,若弗再蠢也能猜到自己被捉弄了。
不必说,定是凤漓搞的鬼!
把她带到皇宫偏僻一角,难道是让她再迷一次路?方才那些路过的尸体该不会也是她故意安排,好来吓吓她的罢?
若弗哭笑不得,怎的凤漓一个十六岁的公主,较她这个尚未及笄的还幼稚呢?幼稚得若弗都不好意思去向皇后告状。
“回罢,”若弗用帕子摁了摁嘴角,望着沈阔,“沈侍卫,你该认识路罢?”
沈阔抱拳,“自然。”
“那沈侍卫便带路罢,”若弗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阔这才意识到若弗竟然也不认得皇宫的路,他嘴角一勾,几步上前走在她前头领路。
若弗跟在他身后,仰望着他,她不由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量,大约才到他腋下,若弗不服气,甚至踮起脚来够了一够,也才到他肩头,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太娇小了,大约只有他一半的腰粗。
若弗想着,若是此人往后一倒,自己岂不要被他压扁了?
沈阔嘴角的笑意却愈来愈深,因为他瞥见右侧青砖地上二人的影子,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若弗方才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
这才像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嘛!
不知不觉中,若弗随沈阔走过一排宫室,只见四处都是行走的宫人,他们终于从方才那片“荒芜之地”走出来了。
“沈将军果然厉害,这七拐八拐的路你走过一遍便认得了,今后本公主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你!”若弗欣喜地四下张望,又回头看了看方才走过的路,很有些不可思议。
“公主不怪属下了么?”
若弗一怔,有些难为情,“本公主怨怪过你么?”
沈阔不言语,只回头看了她一眼。
若弗心虚地哦了一声,加快步子,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而行,“你是说先前那两次罢,头一回是你躲在柜子里偷看,那时在徒太山你惹恼了本公主,本公主气还未消,才会对你说那些话,”若弗偏头看他,却发觉他那露出的脖颈儿红了半截。
若弗心道这人好端端怎会红了脖子,难道是寒风吹的,她于是道:“你若是怕冷,今后不必在外站岗的,我特许你回下处歇息,横竖也要到年末了,我不必再去七录斋上课。”
“属下不冷。”
若弗于是继续道:“这第二回么,便是我重病,以为自个儿要死在这宫里了,想着是你将我送进宫来的,心里便有气,才罚你去殿前洒扫,又为本公主抬辇,可从你听从本公主的吩咐,把老鼠放进凤漓的书案中,我便把你当自己人了。”
沈阔不由嗤的一笑,头一回,他那总是冷冰冰的眼睛里点燃了一点火星子,他看向她,“这般轻易你便把属下当作了自己人?”
“这有何不妥么?”若弗望向沈阔,那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盛着一汪清澈的湖水,她道:“那可是嫡公主的书案,一般人可不敢往里放老鼠,钟林便不敢,可是沈侍卫却敢,可见是忠心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