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东竖了个大拇哥,“咱曹科就是威武霸气!你这又急匆匆地要去哪儿?”
江学鹏晃了晃手里的《百龙山景区投诉受理单》。
“去被投诉的翻云楼索道站查看、问询。我们投诉处理组的主管一直病休,副主管又去国外探亲了,简直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剩下的三位爷,个个都觉得自己是主管。打扫卫生什么的,都成了我一个人的事,还就我一个跑腿的,这才半上午就跑三趟了。谁让我是去年刚入职的新员工呢,整天像被扒皮榨油似的,真刺激!”
他话一落音,怕岳东这个资格比他老的误会,连忙解释。
“我知道新人没资格讨价还价,我没把这里当菜市场,我也知道他们阅历多、经验丰富,肯定有值得求教的地方。刚开始像对待师父一样敬着他们,可他们整天拿着架子,真拿自己当人物。我明知他们不想带我,也尽量主动,就当锻炼能力了,可我整天忙活的不是组里的杂务,就是出去跑腿。十次有九次做的好,最多敷衍的夸一句半句,只要有一次做不好,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说我那么点基础工作都做不好,谁放心让我独立工作?”
岳东没想到江学鹏在投诉处理组的处境这么难。
组里的杂务和跑腿并不等同于基础工作,而且又多又乱又没条理,比正式工作更容易出岔子,用来衡量个人工作能力,很不公平。
但这话不好现在说,如果话题一展开,江学鹏这么勤勉求上进的人,肯定想问问清楚,那还不耽误办事?
现在要做的是,别让他带着不好的情绪去工作,要不然可能发生什么不愉快,或者出现什么疏漏或错误,回组里之后,又得被说三道四。
岳东得接着刚才的话题,略一回忆,“冯高没那么差劲吧?不过是个老油子,和谁都嘻嘻哈哈的,什么都看得开,喜欢当老好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心态相当稳,万事不揪心。只是偶尔的在领导面前博关注,有合适的机会就往领导身边贴。”
“你是和他接触的太少啊岳哥!我刚开始也以为他没什么野心,家里人过得好就行,业余生活是相当丰富。慢慢地发现,他这个人处事圆滑,使不少人想把他当朋友。他会把自己做的一点点成绩合理夸大,让人觉得他有本事。他察言观色很有一套,经常让人觉得他懂自己,我就是其中一个,被他骗的说了好多心里话,都被他传出去了。那三位爷里面属他花花肠子多,其他二位坏在明处,他坏在暗处,很难提防。”
岳东的记忆里,和那三位打的交道都不多,江学鹏没怎么经受社会打磨,性子还是比较直的,不会胡编乱造,看来真是深受其苦。
投诉处理组的主要职责,是处理游客与经营户、游客与景点或项目以及工作人员、经营户与经营户、经营户与景点或项目以及工作人员的相关投诉,尽量协商解决。
对于一些特殊事项,比如无法退换或产生不良后果的旅游服务适当补偿,并统计多发和典型事例,为完善规章制度提建议。
但这个组被戏称为毛病组。
不是专指有人来投诉时找毛病,也不是指专门帮投诉者修理毛病,而是组内成员都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设立这个组的时候是从各部门拼凑起来的,都是多多少少有这样那样坏毛病的员工,很明显不重视这个部门。
什么岗位都有来的有走的,毛病组缺员时,通常还是把各部门有坏毛病的员工填充过来,那些员工被戏称为充军发配。
不过江学鹏不是有坏毛病的员工。
投诉处理组接连有两个员工停薪留职,然后主管长期病休,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没人来补位,就把江学鹏这个立足未稳的新员工抽调过来填空,有一点儿随意拿捏新人的意思。
投诉处理组又传出了吵吵声,和刚才曹保苏办公室的气氛不同,而且火气更旺。
江学鹏下意识地瞅了那边一眼,“来投诉的都是有火气的,可能觉得吼出来就能舒服些,但大多数投诉者离开的时候还耷拉着脸,说明再怎么吼也不见得能让心情变好。也可能是处理投诉的过程让他们不怎么满意,我总感觉那三位爷就是三个省略号,都让人一言难尽。”
这个年代对投诉的重视程度确实不怎么高,大型企业更是有漠视和敷衍的味道,甚至觉得投诉就是吃饱了撑的找茬,要不然也不会把投诉组搞成毛病组,能认真对待投诉的可能性小得可怜。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大家才觉得投诉处理组传出吵吵声是正常的,没人仔细研究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吵吵声。
岳东觉得有机会得提一下建议,毕竟在一个大院里,经常听着也影响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