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边喝啤酒边往火葬场的大铁门那儿走,到了铁门跟前,他摸了摸自己口袋。。。嗯?钥匙不见了?不对,我好像放在背包里了,摸了摸背包,他找到了钥匙。“吱呀”一声,大铁门打开了一条缝,他走了进去,又把铁门反锁了起来。手中绕着钥匙链,他绕过前馆,慢慢走到了火化车间,开门进去,打开了灯,里面是一如既往的死寂。
“爷不怕,爷喝了酒!”他朝着车间里喊了一嗓子,走到里面焚化炉对面放着很多资料的办公桌边上,把背包和啤酒瓶往上一放,就去检查焚化炉。
打开靠近门的第一个焚化炉的铁门,他透过玻璃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有一具装在特殊尸袋里的遗体。免费的晚餐来了,他心里暗爽。关上了炉门,他立刻按下了火化的按扭,全然不知里面躺着的是法官莫里斯·拜耳,一个被注射了强效麻醉剂和吞服了强效安眠药的大活人。
窗外,偷偷看着沃夫冈按下火化按扭的保罗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功告成,转身迅速地离开窗边,顺着墙壁走到火葬场后面的那个铁门,爬了出去。
而此时,沃夫冈把那瓶打开了的啤酒喝完,就马不停蹄地来回在特殊停尸房和火化车间跑,将四个焚化炉都点燃运行了,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玩一会儿吧,他想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翻看起油管来。时不时从火化车间传来笑声,夹杂着焚化炉向外冒着的烟灰,那场景相当的阴森。
快一个小时了,他打开炉门透过玻璃查看尸体们火化得如何。看着差不多了,他关上了按扭,等着炉内温度冷却。
对了,还是找找艾玛的工作记录本吧,先把她今天忘在炉里的遗体信息找到再说。他从办公桌上众多的工作记事本里找到了艾玛的那本,翻到今天那页。。。呃。。。怎么所有名字边上都写着“已火化”三个字?他背后一凉,赶紧跑到特殊停尸房去查看,刚才推去火化车间的三具遗体原本所在的推车上都贴着那三人生前的名字,其他上面还躺着遗体的推车上也还都贴着名字,而那十几个没有躺着尸体的推车里肯定有一个贴着名字,就是艾玛忘记烧的那个遗体的名字,一定是。
他浑身冷汗地一个推车一个推车地仔细找,双手抖得越来越厉害,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渗出。一定要找到名字啊!他在心里呐喊,直到找到最后一个推车,他慌了神,犹如置身南极一般,僵成了冰雕。过了很久他才缓过劲来,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心脏快速跳动到就要从嗓子眼里钻出来了。
怎么办,莫名其妙多出来一具尸体。。。是谁干的?谋杀?藏尸?销毁证据?以前他看过的刑侦电视剧情节不间断地在脑子里回放。
冷静,我现在需要冷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艾玛跟我说过,人的尸体经过一千多度高温焚烧一小时后,剩余的东西是氧化钙,那些叫什么有机化合物的东西都烧没了,就是说没人知道这个尸体是谁的。我只要偷偷处理掉就好了,没人会发现。反正人也不是我杀的,我不需要紧张。尸体一旦火化后本来骨灰就很多,一般咱们都只挑拣出还是整体的骨头弄碎了装进骨灰盒,而剩余的大部分成粉末的骨头都会综合起来一起处理掉。综合处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我就把多出来的这骨灰倒在综合垃圾里不就好了嘛!
这么想着,他跌跌撞撞地跑回了火化车间。颤抖着双手打开第一个焚化炉,将里面的陌生骨灰扒拉成一堆。当他正准备把骨灰倒进综合垃圾时,突然想起艾玛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你知道吗?佛教有一种说法,人死后如果骨灰没有入土,他就无法投胎转世,也无法在那个世界遇到已逝的亲人,永远在阴间做一只可怜的孤魂野鬼。。。”
想到这里,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基督教徒的他深知信仰的重要,他并不能肯定这个陌生的死者以及死者的家属是否信仰佛教。但他想象了一下,倘若有人要他违背自己的信仰去做某些事情,那他可以和别人拼命。
思前想后,他认为还是找个地方偷偷把骨灰埋起来,好让这个陌生的死者入土为安。埋在哪里才能不容易被人发现呢?他想破了脑子终于想到前两天火葬场的负责人请了园艺工人把靠近大门左边的花圃重新翻新了一遍,配了新土,还种上了几株漂亮的杜鹃花。倘若他现在在那个花圃挖个洞,倒入骨灰后再填上土,不会有人看出那里又被人翻动了。
他走到那间专门放着园林用具的小置物间,拿出铁锹和一个塑料桶,绕过前馆,走到大门左边种着杜鹃花的花圃那里,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夜灯放在地上照明,开始挖起土来。一刻钟后,他挖了一个大约有一米深的洞。放下铁锹,他又绕回了火化车间,把那可怜的陌生死者的骨灰装进了塑料桶,又走到了花圃那里。
他怀着诚恳的心说了一段祷告词,希望死者能卸下生前的所有重担,在那个世界和亲人相聚。之后他将骨灰倒进了洞中,用土填上,再衷心地祷告了一次,将铁锹和塑料桶放回了原处,回到了火化车间继续忙碌。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自称LU的年轻人尽收眼底。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将骨灰挖出,挑出大部分成块的骨头,装进随身携带的塑料袋,重新填上洞后,翻过了火葬场的大铁门。
几十分钟后,在法官莫里斯·拜耳家的后花园里闪过一个人影,是LU。他戴着手套,拿着刚刚从法官家花园的储物室里拿来的铁锹,照准地面就开始挖。周围一片漆黑,他又不能点灯,还不能动静太大,因此花费了点功夫。大约半小时后,洞挖好了,他将塑料袋里酥脆的骨头块倒进了洞里,再用堆在一边的土把洞填上。
他将铁锹放回了原处后,又回到埋着骨头的地方,盯着地面看。良久,他啐了一口,“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变成凤凰飞出来!就像你跟我说过的那样!”
言毕,他往门缝里塞了一张上面写了一些内容的白色打印纸,转身就离开了。路上,他抽下自己鞋子上套着的塑料袋,连着装过骨头的那个塑料袋一起,顺手扔进了路过的某个居民区的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