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我选,我倒宁可是那个平君,至少所思之人不是自己。”上官幽朦念及自己,真恨不得与许平君对换,深宫的孤寂有谁能懂,都道刘病已心伤,可他却还有人相伴相随,还有一直惦念,为他而想,他还有这天下,他还有这无上的权利,尚有几分自由可言,可自己呢?“成君,你总为病已担忧,却不知他要比我好得多。”至少他不必为了安身而小心翼翼,至少这汉宫是刘病已的,而她上官幽朦,在昭帝走后,在一个个新君入主后,便注定了只能受着太后之尊,却过着一步一回头的日子。
“幽朦……你莫要思虑太多,昭帝哥哥已去,我不是入宫了,日后有我陪你解闷,切莫这般了,也怪我,提这些事做什么?”霍成君看不得上官幽朦紧紧凝起的两弯笼眉,玉手覆于上官幽朦手背。
“成君,你且记着,不论前事如何,你既已入宫,既已为他的皇后,便也算是有缘分之人,你珍惜好这份缘便事,那些事过去便过去了,莫要想这般多,他日后与你恩恩爱爱,不也是你想要的,何苦为难了自己?”上官幽朦知道有的事永远过不去,对于刘病已而言,许平君便是那样一个人,但她期望着,有朝一日,他可以为了霍成君而将许平君放下,搁置于心中的一个角落,“成君,那些事,你可打算与他说了?”或者刘病已知道了那些,两人之间会更进一步。
霍成君却是摇摇头,“惜今日之缘便是了,往事无须念。”终于恢复了平淡的脸庞,嘴角终于扬起了属于她的单纯的笑容。
春末的暖风拂过脸颊,是这般的舒适,静静拂动两鬓旁的青丝,杨柳依依,一池水之旁,长长的枝叶垂于水中,好似双手波动一池春水,那样温柔,波光涟漪,映着柔和的暖阳,融融日光,粼粼水面,偶有几瓣被风吹落的话,飘零于水面,徒添几分情意。
霍成君与上官幽朦不知有多久未能这样,只将心事搁置一旁,静静看着眼前风光,“幽朦,你再吹一曲可好?”带着几分兴奋,霍成君忽然对上官幽朦道。
非难事,上官幽朦便也点头答应,于是笛赋之音萦绕于碧波杨柳之间,霍成君起身,纤手轻展,身段如燕,随着笛声辗转起伏,脚尖轻点,舞步轻旋,一歌一舞,直教守于不远处的颂挽、云瑟、云岭侧目而视,纷纷随着绵长的笛音转身而望,痴缠于这如画的情景中。
“这样的笛声,有许久未听太后吹起过。”自从上官幽朦成了太后,便鲜少动那一支风笛,每每触及,不过思念太甚,想借它一解相思苦,除了低低徘徊的音,未再这般清丽过,颂挽此时亦是满腔感慨。
“主子,也许久未曾起舞,云瑟姐姐,自你离府后,好似主子也甚少这般过。”对于云瑟的离去霍成君自是不舍的,可又不能私心将她留下,那年冬天,霍成君的一场病,自有为云瑟烦忧的。
云瑟听云岭之言,只觉自己回来是对的,因为霍成君也是真心待她,自己更不能看她在深宫之中凋零,云瑟暗暗想:不论如何变幻,不论日后如何,她只会站在霍成君的身边。
三人无限飘远的思绪间,也晃了一人的眼,此人正是闻声而来,立于三人身后,又不忍上前打扰这般景象的刘病已,从未见过这般大的笑容在霍成君脸上绽放过;从未听到过上官幽朦这样的笛音,便立于一旁静静看着春水佳人玉笛舞飞扬。
只可惜刘病已站立不久,便被霍成君无意中瞥见,忙不迭,停下了脚步,一个踉跄,幸而上官幽朦在不远处,尚能将人扶住,“小心崴了脚!”上官幽朦一声嗔怪,却感受到身边的身影遮住了一丝暖阳,抬头看,便见刘病已,上官幽朦总算明白,为何忽然之间,霍成君会如此,便不再多言。
“见到吾你就这般慌张?”刘病已的内心却是排斥霍成君见到他的紧张模样,可言语中却还偷着几分责怪,斜睨霍成君一眼,见她没事,方才惊奇的心,才算缓了波澜,转而对上官幽朦道:“今日怎有了这般兴致?如此看来,你也确实该出去散散心。”
霍成君不言语,只是乖巧地立于一旁,一副小鸟依人样,上官幽朦一笑,“我们成君,大概只有见到陛下,才会有这番表现。”又将目光望向三个还不知什么情况,一脸发懵之人,“你们三个,竟还不知陛下来了,回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