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早,魏相就到我府上说是来恭贺的,你说我这封侯是多久的事儿了,那魏相也早已来过,这会儿是贺的哪门子喜,说了几句之后,他就将这东西交给我,说让我转呈于你。”许广汉对于刘病已讲的自然是真的,而刘病已对许广汉也是深信不疑的。
“也难怪他让岳父您送来,这密奏若是落到旁人手上,我能不能看到还是个问题,二来,指不定他还会被人再参一本,这里边写的尽是霍家之事。”刘病已将奏章递给了许广汉看,“魏相是第一个敢上奏,如此指责霍家之人。”
“他是以春秋之时宋国三代无大夫,鲁国季氏专权暗指霍氏一门,更是指明霍氏骄奢放纵,朝中却是难得啊。”许广汉看了这奏章也是吓了一跳,总算明白了魏相为何会再三叮嘱,让自己亲自呈给刘病已。
“他说是为了巩固大汉基业,保全功臣后世子孙,实际,不就是想说霍氏一门皆担任朝中要职,需予以削减;霍显与霍家女眷皆在长信宫宫门录上,哪怕半夜也可叫开宫门,不可放纵,该予以控制,免得日后生出二心,无法掌控。”只一眼,刘病已就知魏相的意思。
“可不就这意思,你打算如何处置?据我所知,魏相与霍家那些子孙向来不合,说的也不可不信,可若全信……”
“若都依照他言的处理,未免操之过急,况霍光在朝中的人不少,这盘根错节的,一不小心,反倒是毁了一局好棋,不如暂时先搁置着,且看魏相还有什么要说的,岳父以为如何?”
“你决定了自是好的,我哪懂这么多的事,病已,若是你迟早要走这一步,要不要先给霍成君通个气,霍家这么些子孙,也就这霍成君还能入人眼。”
“成君……这丫头我也不知该拿她如何,这几日与我闹着别扭呢。”提起霍成君,刘病已满脸无奈,不知为何,霍成君的脾气是越发大了,刘病已竟也有几分捉摸不透。
许广汉却是笑了笑,“哪个女子看着夫君的妾室有喜待产会无动于衷的,她再高兴,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你若是也如此以为,那可真错了,我若没猜错,霍显定然也在霍成君耳旁念叨,一边是娘亲的苦口婆心;一边是心里的那份执着,你叫她如何不心烦,可不这一不顺心,就将脾气发在你身上了。”许广汉是过来人,刘病已当局者迷,他却能看清几分。
“霍显,我绝不会让她得逞第二次,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说到霍显,刘病已原先温柔了的目光,早已被浓浓的仇恨掩盖,这三年的隐忍,等的就是霍光离世的这一刻,如今他终于可以出手了。
许广汉对于这样的刘病已却是充满了担心,他也想给女儿报仇,可不想刘病已为了报仇二字而蒙蔽了自己的心与眼,“霍显毕竟是霍成君的母亲,霍成君终究留着霍家的血,按你的意思……病已,我是担心你啊。”许广汉拍了拍刘病已的肩头,许广汉明白,刘病已心里的恨自己阻止不了,而且就让毒害女儿的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所以他不会劝刘病已收手,但那个度却不能过了。
“我知道你自有思量,还是去椒房殿哄哄霍成君吧,那孩子与平君不同,平君这丫头啊,从小吃的苦就不少,从来也不会吭一声,跟了你之后,生怕会连累了你,更是不敢说什么;可霍成君打小就是被霍光那样的人捧在掌心的,哪个人不是顺着她的心意的,自也是被哄惯了的,更需要你的宠。”
自己的女儿自己是最了解的,虽然许平君曾贵为大汉皇后,曾受刘病已万千宠爱与一身,但哪一日她不是过得战战兢兢的,哪一日不是在委曲求全,可即便如此许广汉也不怪刘病已,他知道,眼前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可为了女儿他费了多少的心思。
而许广汉也知道,刘病已对霍成君与对许平君是不同,他可以包容霍成君的任性,他会为了霍成君而不忍,而留出一条路,而改变心意,许广汉依然不怪刘病已,刘病已还年轻,不该为了许平君而困住了自己的心,那样的他只会像一个工具一样而活,更不是女儿想要看到的,所以,当许广汉看到刘病已为霍成君而改变时,他的内心反而是欣慰。
“岳父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没有顾及到她了,我哪里有这些心思,去猜她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想来,我也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刘病已叹了叹气,“平日里,她倒是会将心事写在脸上,谁招惹她了,就会挂在嘴边;心里真不舒坦了,倒是藏起来了,也是个让人心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