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与霍成君回至椒房殿时,那女孩儿洗漱一番后,五官甚是清秀,看着刘病已与她站在一起,霍成君不禁感慨,“陛下与这孩子果真父女,长得可真像。”面上笑容依然,心中却是矛盾万分,渐渐地染上了一丝苦涩,“妾身不扰陛下父女团聚了,都退下罢。”这情景什么也不必多说,刘病已是认定这孩子了。
刘病已与这孩子聊了许久,直至她安然入睡,才悄悄离开房间,找至霍成君那儿,霍成君一直在等着刘病已,他进来的那一刻就起了身,“这孩子既然是陛下的骨血,也该给个名分,否则还不知会受多少人的欺辱,陛下是不知,今日我方遇见她之时,那一身衣裳哪里是主子的模样,分明就是连宫女都不如,这四年,可真是难为这孩子了。”霍成君眼中竟然还泛着点点泪光,一想到那孩子手腕被宫女都拽红了的模样,总是免不了心底的那点怜惜。
“那两人呢?”刘病已幼时是经过那些事的,不必霍成君多言,也能想象得到,女儿受了多少委屈,尤看到不合身的衣裳在她瘦小的身上挂着时,听着她讲四年来,在长门宫的种种,心底早已波涛泛滥。
霍成君知道刘病已的意思,命人带上还在椒房殿的两个宫女,宫女见着刘病已更是惊惶万分,就算是跪在地上,身子也不停地颤抖着,一句一句交代着四年来的点滴,眼中的怒气已不可遏制,挥手命人将她们带下。
“陛下,这几日有空还是好好陪陪公主为好,陛下还是早日恢复她的身份,免得让人说成了……”那两个字霍成君终是没有说出口,刘病已看也知道霍成君要说的是什么,“陛下,给公主找个养母吧,这样,也不至让她一人没个依靠的,若是后宫的人陛下怕不能尽心相待,交给幽朦也是好的。”霍成君几乎将所有的事已经想到。
刘病已平静下来后,才道:“怎么不说交给你,这孩子也是运气好,遇着的人是你,若是别人指不定不管不顾,甚至知道了,也会隐瞒不报,既然是你救下的,我倒以为留在椒房殿最好,就是不知你这回愿不愿意了?”刘病已知道霍成君也想要一个孩子,虽说已将刘奭交给她抚养,毕竟刘奭身边还有个眉尹,可这个孩子不同,只要此时霍成君给她点温存,日后自然可更亲近。
“都怪我,当时一发火,却是牵连了无辜的孩子,她至今尚无名字。”刘病已的愧疚,让霍成君心中更加难受,“你别多想了,就让她留在椒房殿,与你为伴我也放心些。”
“嗯,她若留下,可让奭儿时常过来,多个人与奭儿说说话也是好的。”霍成君笑着靠在刘病已怀中,“陛下可想好给她取个什么名字?”
“就叫敬武吧……”刘病已紧紧搂着霍成君,“成君,人生在世总有太多的不得已,很多事情怪不得你,也与你无关,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刘病已与霍成君彼此心照不宣,暗语之中,谁都未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刘病已深知,霍成君对敬武这样的关心为的是什么,他有愧疚,她亦有。
只因这一句,霍成君竟然暗暗地打湿了刘病已的衣襟,“世上还真是寻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大胆的人。”言语间,宠溺无限。
第二日,霍成君与敬武讲了许多宫中之事,这孩子倒也机灵,不需多教,便也明白了,“敬武,日后你与大皇兄一同玩耍可好?”或许让敬武与刘奭在一起,还可让刘奭多说几句话,刘奭的沉默让刘病已着急,霍成君自然也犯愁,现在刚好有一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妹妹,指不定就能让刘奭慢慢好起来。
敬武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母后,大皇兄会不会不喜欢敬武,长门宫时,他们都说敬武是杂种,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不是避着我,就是打骂我,母后,杂种是什么?”小孩子的好奇心,使得敬武将心中所有的疑惑一股脑儿问向霍成君。
可有些问题霍成君还真不好解释,“他们的话,不必理会,你只要记着,你是大汉的公主,无人敢再对你无礼半分。”霍成君将敬武抱在怀中,因她那奶声奶气的母后,心中对着孩子更是喜爱,更是亲自照顾得无微不至。
不仅仅是霍成君,敬武那一张抹了蜜似的嘴,上官幽朦也甚是喜爱,说道底,哪个不爱嘴甜的孩子,况且上官幽朦知道,这个孩子交给霍成君,与霍成君的亲生女没有多少差别,她无依无靠,最为无助之时,是霍成君伸出了手,现在又在椒房殿如珍如宝般被宠爱着,但凡这孩子有点心,就该念着霍成君的好,再以刘病已对这孩子的亏欠,日后指不定是霍家的另一道护身符,更难得的是,刘奭竟然与这个多话的姑娘,也有话可讲,如此一来,大家皆是欢喜。
一时间,宫中多了不少欢声笑语,也因敬武住在椒房殿,霍成君的日子也添了许多趣味,有时刘病已至椒房殿时,看着她们母女俩,除了欣慰,还会带着几分醋意,一切好似又都重新走向了那满是生机之路,又好似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不知不觉中,十二月已见底,寒冬也即将被春取代,虽然这一年的宴会上,无法再见到霍光,可有了敬武在身旁,霍成君心中多少还有几分安慰,但夜深人静之时,这样大团圆之日,还是忍不住望着空空的夜空,看着依稀点缀的夜星,寄思念于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