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离了这池子,它终归只能短暂生存。”霍成君看着手中的花,不免有几分惋惜。
“你呀,何时变成这样了,我可惜的是这花见了成君便失了颜色。”刘病已依然在霍成君的便见轻点,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也只为博得她真心一笑,却不想竟已是这般难。
“花年年新鲜,这人日复一日地瞧,陛下早厌烦了吧。”
“若是厌烦,还会这般费心思地讨你开心,你也是我第一个花费了这么多心思的人,后宫中还有谁能像你这般,让我这样忧心的?”终于,霍成君扬起了那熟悉的笑容,举了举手中的花,“陛下的心思,成君明白了,这样可让陛下如意了?”
或许刘病已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纯粹是因为让霍光相信他们君臣无二心才对自己那般宠爱,虽说霍光走后,自己的恩宠不如从前,可比起宫中其他人,总还是多的,刘病已的关心也时不时表露在脸上,其实,就这样,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而刘病已明言的心思,更是让霍成君这几日的烦忧往外拨了拨,好似见到了久违的一抹阳光般。
“你笑了就好,我的心思你若真能清楚就好了。”刘病已的用心太深,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刘病已不敢想以后的两人会如何,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是他要护着的人。
霍成君还想说什么之时,却听廖公公来报,“陛下,韦丞相求见,可让他到此处来?”廖公公头发也已花白,早该出宫的年龄,却因为这大半生的回忆都留在了这儿,选择了继续留在宫中,他也比旁人更能揣测刘病已的心思,待刘病已点头后,转身而去。
“韦老的身子好了吗,我还是避避为好。”韦贤一直告病甚少上朝,除非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否则不会这时候入宫。
“人都来了,你往何处避,朝中的事我也未避讳着你,一同听听便是了。”刘病已倒是不介意让霍成君听到什么,韦老也是个聪明人,如果是因为霍家而来,看到霍成君在,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所以也不必有所顾虑,至于韦老为何这么快就能到自己面前,都是廖公公做得好事,他在请示自己之前,应该已经让人在这附近候着了,对此刘病已也不介意,宫里有个能才猜到自己所想之人,却是能为自己省不少事。
“臣韦贤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韦贤向着刘病已与霍成君一揖,刘病已忙起身扶将,韦贤的年纪比霍光还大,又是先帝的师傅,除了在礼节之上偶有书生意气,其他的倒也符合刘病已的心意,刘病已对他向来客气。
“韦老为何事而来,皇后方才还问吾,韦老的身子如何了?”刘病已让韦贤在一旁坐下,才出言而问。
“劳陛下与皇后娘娘挂心,臣正是为这把老骨头而来,臣年岁已大,朝中之事已无心力处理,也想着回家养养这身子,享享儿孙一堂之乐,朝中人才辈出,臣也该退位让贤,给这些个年轻人一些机会,还望陛下成全臣告老回乡之心。”韦贤起身,又是一揖。
“可是吾政务上有所缺失,使韦老您失望了,才要辞官离去,先生乃是先帝之师,学问渊博,怎会无益于朝廷呢,大汉还需要先生。”刘病已诧异之余,第一反应自然是挽留。
“陛下乃是圣明之主,朝中韩增、魏相此等皆是贤才,臣却是心力不足,年岁已大,身子越发撑不住,人老了,总想着回到来时之地,这才希望可在生前还能回乡,故恳请陛下恩准臣辞官归故里,已尽思乡意。”
韦贤言辞恳切,刘病已终也不忍心让他心愿难了,只道:“先生乃朝中大才,容吾想想,定给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
正当韦贤欲谢恩离去之时,霍成君却向刘病已道:“陛下,成君想与韦老说几句话,可否?”霍成君与韦贤也算有几分熟悉,韦贤曾指点过霍成君,心中多少还有几分感念的。
刘病已点点头,霍成君快步上前,叫下了已经离开亭子韦贤,“韦老,这一别怕是再难相见,成君只想多谢韦老当年的提点。”霍成君弯身向韦贤一礼。
韦贤一双布满皱纹,藏着世事沧桑的眼,竟也泛起了波光,“我与你父亲同僚这么许多年,未想到他先我去陪先帝了,孩子啊,我从来只觉你可惜了,那时我与你言,莫让黑白棋子迷了眼,你最终还是走入了这迷局之中。”对于霍成君,韦贤只有一声叹息,叹她入宫,霍光走得又早了些,霍家终是无人可承父业,她终是失去了最强大的依靠,后宫这样残酷的地方,一旦成了浮萍,所有的一切终有一日会化为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