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孟皇后温声细语地劝慰道:“二哥II子I狂放,不重名利,又极会打理庶务,有他承继文国公府,想来更为合适。”
语罢,见母亲仍不能释怀。遂把声音放低,“您要是……实在不愿意,我可以下道懿旨,咱们直接从族里选。”
“还怎么从族里选?”卢老夫人提醒孟皇后,“你忘了,七月初那起子糟心事?我接到你信的当,就和你父亲收拾行李赶至齐州。
第二便拜访卢氏族老,商议文月入族之事。
可不知怎么回事,被有心人传回兖州孟家,就成了我要过继娘家子侄为嗣的谣言。”
一想到孟家那几房人找到齐州胡搅蛮缠那阵势,卢老夫人就堵心,就没见过那么厚脸皮的人。
她长吁一口气,略停了停,复又缓声说道:“就因这个误会,孟卢两族差点闹翻了。从这件事上,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不管我们选谁,只要不选她儿子,你婶娘她都有办法搅和掉。
我和你父亲一直忙于编吏、整理文籍,志不在这些内宅琐事。
她借着王氏掌管两府中馈的便利,往文国公府安插了不少人手,‘文国公’的爵位,若不是她儿子承继,别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母亲说的这些,孟皇后都明白。
婶娘作为宗妇,管理族中事物多年。即便现在离开了兖州祖宅,居建邺颐养天年,但长房的那些姨娘们所生的儿女,还不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族里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婶娘便会第一时间知晓,比她这个皇后的消息还灵通。
卢老夫人一声接一声的叹,叹到最后竟苦笑了起来:“三郎自小木讷寡言,你婶娘是嫌弃他在读书方面,资质不如上面的两位兄长,才想着把他送到我和你父亲边,由我们来教养。
并多次表示要把他过继给我们。”
“你父亲心软,想着过继子嗣,关乎孩子对于父母的认知,又考虑到三郎年幼,便想着等他长大了,再行商议,由他自己决定。
但在我们的心里,却一直把他当儿子看。
为了培养他,我和你父亲对他倾尽全力。
发现他对工造有兴趣,便带着他寻访墨子的后人,因材施教,着力培养他在工造这方面的特长,这才使他有了今之成就。”
终究不是圣人,心气难平。
孟皇后笑望着母亲,柔声说道:“著书育人,有教无类,原本就是您和父亲毕生的夙愿,能把顽石打磨成美玉,母亲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卢老夫人眸中划过了一抹冷意:“你婶娘不愧是裴氏培养出来的宗妇,走一步看两步想三步。
‘承恩侯’这个爵位三代而终,若嫡支能出一位能吏或辅政大学士,即便三代以后爵位没了,长房嫡支也不至于没落。
何况,承继庶长房‘文国公’爵位的也是她儿子,她的血脉。
她肯定还想到了更远,你父亲必将名垂青史,除了世袭的爵位,泰山先生之子的名头,以及士林中的声望,那才是真正的无法衡量的财富!”
卢老夫人语声平静,但微颤的尾音,还是显露了她其实已经生气到了极点,“而这一切的荣光,都将记入孟氏阀阅,祖谱上她的名字后缀不仅是‘孟裴氏’,还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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