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方醒进门,唯有落尘没有抬头,站在一方桌前勾画着什么,手中的毛狼毛笔一顿,轻轻摇了摇头又继续作画,童谣也是注意到了他,一撅嘴站到了阿九的身旁。
“主子来了我便直说,咱们在古苍帝都的一条线,断了。”
“断了?”
方醒一下收去了笑容,面沉如水的看着幕秋,又见他的目光从阿九身上飘过,深觉有些稀奇,眼底露出一丝沉吟,也没坐下扬眉示意幕秋继续讲下去。
“我本是为传达西齐之事而来,主子忙着..我便闲着将此地的暗线查访了一遍,作为联络点的寿材店已人去楼空。”
“寿材店?”
幕秋一边点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阿九,方醒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挠着耳后刚原地踱了两步,那边的落尘却是冷冷的一笑..
“失忆了?咱们在偃安有几个寿材店的根据点!”
“原因呢..”
阿九对于冷嘲热讽的落尘撇了撇嘴,寿材店唯有一个,便是方醒帮何依依那回摆上明面的,可知晓的人不多,赫连靖不可能,寿材店的掌柜也更不可能叛离。
“倒不难查,是东宫的詹事以家中亡故之人在寿材店丢了陪葬之物为由,将人私自拘了起来。”
“阿九?”
阿九良久没有应答,直到童谣轻轻推了推她,才猛地抬起头看着方醒,略有些迟疑的咬着下唇,眸光往那边的落尘身上一瞥,才艰难的开了口。
“是,且今日詹事知晓我有打听此事,直接告知我他怀疑是..夜行门的人。”
“这..这什么意思..”
她几人之间难有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闻言连童谣都有些慌了,方醒低首以手抚眉,已经完全陷入了震惊之中,还能是何意..阿九大意了,牵出萝卜带出泥,詹事不是怀疑那寿材店的掌柜,而是怀疑阿九!
“怎么不提那掌柜自裁的事..”
“你立刻退出古苍,阿九!”
阿九本就惴惴不安的盯着方醒变幻莫测的神色,被落尘一说,方醒脸上的表情直接阴沉了下来,阿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落尘,抿着嘴不敢不应,又不愿答应。
“幕秋要将他的身后事办好,另外不知詹事的背后是太子还是贵妃,切莫露出踪迹,你们..”
“你关心的只有这个?”
落尘在一旁忍不住的笑了,将手中的毛笔一把撂在桌上,也不管适才临摹完的画作是不是毁了,只冷冷的盯着方醒,眸中似有两团幽幽的焰火。
“落尘你..”
“你住嘴!方醒..幕秋到了这几日你在哪里,若说你现在的身份必须为古苍太后侍疾,可以!今晚呢,你来之前又去了哪里?咱们同下面的夜行门人是没什么情谊,可他自裁了!保住的是谁?夜行门的有债必偿呢?”
落尘一连串的追问使得整个屋内充满了死寂,唯有窗外轻柔的风声飘过,童谣动了动嘴,没了反驳的话,不怪落尘心悸,方醒早已完全不将夜行门作为第一考量了..
“詹事可不就是在诈我,若夜行门报复,知晓的就我和他,主子是保护我。”
“你也住嘴!什么背后是贵妃还是太子,太子就是贵妃,贵妃就是太子!方醒..我看你现在弱的很呐!是因上了岁数?那个杀伐决断的你是不是被煜王这响当当的名号给磨没了?”
桌上烛光跳动,照得几人的脸上一片阴影,落尘的视线固定在方醒脸上,充斥着说不尽的冷酷无情,方醒明白,自从有了家人,朋友..甚至连皇上她都在意,的确渐渐无法清晰冷静的看待世间万事,真的..她也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我也是将幕青看作第一等要紧,怎么了?”
“关键夜行门在她心中,能是第二?第三?第四?”
幕秋垂眼冷笑,觉得今夜的落尘简直不可理喻,便是人人都有最为在意的人,落尘自然是将方醒看得顶重要,这般兴许就为着方醒实在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照规矩办。”
“请主子责罚,我不走..”
落尘当即转过了头懒的再看这帮矫情的人,阿九却忽而笑了,美丽的脸上出现了平素鲜有的尖锐表情,唇角微微扬着,显得异常决绝。
方醒不语,面上无笑,眸光在跳动的火光中愈加沉思,这一切都变得难以捉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