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凤举听见父亲轻轻哼了一声,之后,屋内烛火被点亮。
“痛快吧?但你却是在授人以柄。现在是无人敢将你如何,可是将来呢?花无千日红,江河有深浅,一旦你稍有落魄,这些都将被人翻出来,成为悬在你头顶的利刃。阿举,你可想过,这半年来你为自己树敌多少?一个真正的谋者所擅长的是广结善缘,而绝非如你这般。”
凤瑾扣上火折子,说道:“退下吧!”
“是,父亲!”
走时,她将凤瑾写的那个字也一并带走。
一路走出翰墨轩,凤举跪得久了,走路多少有些不稳。
柳衿一直在她身边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每拐一下,柳衿都会自觉伸出手,看到她站得还算稳当,才悄悄收回手。
“大小姐,家主可是又让您罚跪了?”
凤举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己跪的,父亲只是与我说了一会儿话。”
若只是简单的说话,可为何她的脸色如此难看?一路都心不在焉地盯着手中的那张纸?
柳衿却不好再多嘴,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
“大小姐请留步!”
素节匆匆跑了来,站定后稍稍平稳了呼吸,说道:“大小姐,家主有吩咐,说让您今夜回去之后将那个字抄写一千遍,明日一早沛风会到梧桐院去取。”
凤举捏着宣纸,挤出一抹苦笑。
她就知道,父亲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一千遍?那要写到何时?”倒是柳衿率先开口。
凤举说道:“我知道了。”
左右她每晚都是要练习书法的,这对她而言倒也不算什么,只有一个字而已。
一千遍,父亲是要她牢牢记住这个隐字。
可是,隐忍,隐……
隐忍是咬牙忍受,卧薪尝胆。
隐呢?是要她凡事不可招摇,不动声色地达成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