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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理赤裸地躺在她身边,有力的手臂占有地环住她,警觉的眼神则盯着她的脸庞。黛娜也是一丝不挂,但她似乎无法记得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曾经做爱吗?
“卫理……”
“嘘……”他很快地轻吻她的唇。“继续睡觉吧!你需要休息,明天早上,你会浑身酸痛。”
“我为什么需要……”她突然睁大眼睛。“‘艾迪帕斯’!它没事吧?”
他抿紧双唇。“比你好多了。它只是出去跑了一趟。”
“我摔下来。”她喃喃地低语,设法回忆。“我想制止它,它举高前腿,我就摔下来。”她的视线迅速地落在他脸上。“我有没有对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的事?”
“你指的是像跌断你的背吗?”他的眼眸在幽暗的灯光下闪耀着。“没有,可是你非常可能有。你只是受到惊吓和一些碰撞,留下不少瘀青。你父亲说你必须在床上躺一个星期左右,并且放松心情。”
“我父亲来过这里?我一点都不记得。”她的笑声颤抖科。“你确定我没有撞到我的头?”
“我确定。你只是睡死了,卡尔说是受到惊吓。”他用手肘撑起身子,被单落到他的腰间,露出那片柔软而诱人的黑色胸毛。“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你父亲说如果你醒来后觉得不舒服,我应该给你一点镇静剂。”
“我不想再睡觉,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环顾这个房间。“这是你的套房。我在这里干什么?”
“我要你在这里。卡尔的助手在另一个房间里,可是我不打算让你在急诊室里过夜。”他的笑容如此温暖,她又感觉一股短暂的晕眩。但和她的坠马绝对没有关联。“我非常自私地决定,今晚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绝对无法睡着。”
她的呼吸在肺中冻结。“过去这一个月中,你似乎一直做得很好。”
“是吗?”他哀伤地撇撇嘴。“我怀疑我在这整个月中,每晚有几个小时的睡眠。我发现和你同床是一个非常容易养成的习惯。”他俯下身子,用唇轻轻拂过她的太阳穴。“没有你,我或许永远无法再入睡。”
“不要这样哄我,卫理。我不是一个因为受伤而可以得到礼物的小女孩。”她寓意深长地盯着那扇通往凯丁女套房的门。“你今晚本来并不想给我任何礼物的。”她伸手碰触喉咙,空荡荡的感觉使她心痛。“你把它拿走了。黎小姐还在这里吗?”
他的脸庞痛苦地绷紧,而她首次注意到他看起来有多苍白和憔悴。“不在,她几乎马上就离开。娜妲不笨,她知道我只是利用她来伤害你。”他移开手,翻身离开她。“她恭喜我的成功,说我已经伤透你的心。”他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脸孔,可是他的每一根肌肉和神经都苦恼地紧绷着。“她说得对,我做得非常成功,对不对?”
“对。”她的声音好低。“你从来不做一半的事。我以为我要死了,然后我又觉得死会比忍受那种痛苦更幸福。”
他站起身子走向房间另一端的箱子,蹒跚的动作和往日的敏捷判若两人。“你差点就死了。”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他从箱子上拿了某样东西,然后又走向她,在她身边的地板跪下。“我几乎害死你。”
“不,是我自己愚蠢,”她轻声地说道。“我不应该让你像那样把我逼疯。我以为我非常坚强,可是在你拿走我的项链时,我好象破碎为一百万个碎片。”
“老天!”他的声音痛苦。他从床上拿起她的手,用她的手背贴住他的脸颊。“我也是。”他来回地摩擦着她的手背,粗糙的肌肤有点刮痛地柔嫩的手背。“好象是死了一回,或者重新诞生。”他闭上眼睛。“或许那种事今晚真的在书房发生过。”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说我以前对自己的了解和信仰好象突然都被撕走,留下赤裸而寂寞的我。”他翻转她的手,在掌心印下一个吻。“我必须从头开始,而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你愿意帮助我吗,黛娜?”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低声问道。
他的笑声沙哑。“我正在设法告诉你我爱你。我做得不大好,对不对?”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你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惊讶。”他的嘴唇弯成一个哀伤的笑。“你总是告诉我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说过,”她眩惑地说道。“只是这件事发生得这么快,我必须思考一下。”
“好吧!在你思考的时候——”他抬起手,把那条项链挂回她的颈上。“戴上这个,它属于你。”他的手指笨拙地摸索着绊扣。“它永远属于你。”
“不,”她突然抬起手制止他。“我不要戴回它。”地紧张地舔舔唇。“现在不要。”
他的全身僵硬。“为什么不要?”
她的眼中有慌乱和痛苦。“我不肯定。我大概不相信你,卫理。”
他畏缩一下,彷佛她伸手打他。“我也许是罪有应得,”他沙哑地说道。“可是我从来没对你说过谎。”他凄凉地摇摇头。“除了在我告诉你我不要你的时候,那完全是违心之论。”
她的眼神严肃。“对,你以前从来没对我说过谎,可是你以前也从来不曾如此愧疚。你觉得你应该对我今晚的遭遇负责,这不是事实。可是你还是受到同样大的震撼。”
“那本来就是我的错。该死!我确实愧疚得要死,但这和我刚才告诉你的事完全没有任何关联。”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无法确定这是真的。”她的唇颤抖着,但她设法绽开笑容。“我要相信你的话,可是我今晚也有一些新的发现。”
痛苦突然进入他的眼底。“你已经不再爱我吗?”
“不!我对你的爱会持续到永远,”她平静地说道。“它已经深深植入我的心田,永远不会停止。”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我今晚的发现只和我自己有关。我发现光是爱你是不够的.我也必须爱我自己。自从认识你以后,我一直像个影子般跟随在你身后。我以为只要接近你就会使我快乐,可是今晚我发现这不是真的。我需要你爱我像我爱你一样深。”她昂起下巴。“我相当特殊,我值得被爱。”
“我真的爱你。”卫理皱着眉头说道。“你到底以为我在说什么?”
“我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我误把怜悯和愧疚当做爱,那我一定会崩溃。我宁可完全没有你,也不要让那种事情发生。”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得出去斩一条龙来证实我的爱?”
“嗯,或许只是一条小龙。”一个微笑轻扯她的嘴角。“对你而言,这可能比斩一条龙还困难。我要你等待,我要你给我时间来确定你确实有能力爱我。我知道你通常是为所欲为,可是我不要受到侵犯。我要作我自己的决定。”
“决定已经作好了。我爱你,你爱我,我们为什么还要如此愚蠢地再浪费时间?”他突然莞尔一笑。“最近有一个人告诉我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
“那个人今晚确实长大许多。”她严肃地说道。
他的笑容消褪了。他再次亲吻她的掌心,然后把她的手放回床上。“不错,我想象得到。”他疲劳地说道。“好吧!你可以有你的时间,我保证我不会逼你。”
他的声音突然有力起来。“但别期望我的耐心会持续到永远。两个星期,然后开始进攻。”他瞇起眼睛凝视着她的脸庞。“两个星期,然后我们就结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站起身子。
“结婚?”她无力地问道。
他傲慢地皱起眉头。“当然是,还会是什么?我告诉过你我爱你,对不对?”他把金项链收回他的掌中。“从现在开始,我显然不能光靠这个来拥有你,我必须借重婚姻的力量。而我也希望一场婚姻典礼能达到效果。”
“如果我决定嫁给你,”她正经地说道。“我希望你会礼貌地要求我,而不是霸道地告诉我。”
“我们等着瞧!”他真的很狂妄。
她认命地摇摇头,卫理的谦恭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卫理……”
他摇摇头。“不要有被威胁的感觉,在两个星期后,我才会攻击你。在那之前,我会做——”他的眼睛突然闪耀着淘气的光芒。“你最忠心的仆人。”
“什么!”
“有何不可?我知道该如何服侍别人,我已经被服侍大久了。”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诱人。“你想不想有一个最贴心的仆人,黛娜?”
“卫理,不要再开玩笑。”
他嘲弄地扬起眉毛。“如果你值得被爱,你难道不觉得你也有资格得到一个一心只想取悦你的男人的服务吗?”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的。“看着我,黛娜。我能取悦你吗?在那第一晚,我有没有取悦你?我知道我弄痛你了,可是难道没有一点点快乐吗?”
“绝对不只是一点点,”她沙哑地说道。“你明明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当时处在一种狂热中,只注意到你是多么紧密地包围着我。”他的手紧紧地握住那个圆坠子。“可是下次我会知道,仆人的职责就是把主人的快乐视为第一优先。在我移动和冲刺时.我会非常仔细地注视——”
“卫理!”
他轻轻地一笑。“对不起!我暂时忘记你还在病中。你对我总是有这种影响力。”他苦笑地低头瞥视自己。“还有许多其它的影响力。”他突然急躁地皱起眉头。“在我离开之前,你需要服用镇静剂吗?”
她摇摇头。“你要走了?”
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只是去隔壁的房间,凯丁女的套房。我发现那是非常适合我目前身分的地方,只是缺少一点诱惑的力量。我待会儿再来看你。”他走过房间,即使一丝不挂,他仍然显得那么高贵和威严。
“卫理。”
他停在打开的门口,质疑地回过头。“什么事?”
她的眉头皱得好紧好紧。“我流过血,我躺在那里时感觉得到我在流血,你确定我只有瘀伤吗?”
他犹豫一下。“你受到相当严重的震动。”他说道。“可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会很快痊愈。”他关上门。
※※※
第一件礼物在次日下午到达,那是一个雕刻得十分精美的银瓶,只要看着那巧妙的手工,就会使人心花怒放。
罗尔把它放在床边的桌上。“巴酋长送来的,”他正式地说道,然后困惑地皱起眉头。“你忠心的仆人。”
在那之后,她每天都会收到一件礼物。从高度传真的录像机到一把雕刻着美丽花朵的白玉梳子。
“你想收买我吗?”那把梳子到达的那个下午,卫理来到房间时,她含笑问道。“如果你想,那你确实成功了。”她轻抚着那些精美的花朵图案。“可是你把我们的角色颠倒了,应该由主人来送礼物。”
他在她身边坐下,取下她手中的梳子。“我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仆人应该取悦主人,可是现在你限制我不能用那种方式取悦你,所以我只好另谋他法。这些礼物确实能取悦你,对不对?”
“这是唯一重要的,我在扮演我的角色时显然极其成功。”他在她背后放下另一个枕头,扶她坐起身子。“而且,每一件礼物后面都有一个自私的动机。”他换个姿势坐在她的身后。“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任性。”
他开始用那把梳子轻轻地梳理她的长发。“从我自罗马订购这把梳子时,我就一直期盼这一刻的到临。我爱你的秀发。”他把另一手理进浓密的秀发中把玩着。
“它是如此柔软、光滑、温暖而活泼,总是使我的手指有些发痒,忍不住要被拉过去。你也喜欢这样吗?”
她的头低着,眼睛半闭着,如果她是一只猫,一定会发出满足的低鸣。“好美。”她慵懒地说道。他一定去过马厩,她闻得到马匹、皮革和新鲜空气的气味。“你刚骑过‘艾迪帕斯’吗?”
“对。”那把梳子来回拂过她鬓边的发丝,轻快地按摩着她的头皮,带给她一波又一波的喜悦悦。“它还是和往常一样火爆,故意从一根低垂的树枝下跑过,想把我摔下去。如果不是把它视为一项挑战,我老早就把它送走了。”
“它只是个性倔强,”她抗议道。“它要你随时保持警觉。”
“不!它要我摔下马背,这是一项非常大的差异。”梳子的动作缓慢下来。“过去几天,你一直非常温顺地躺在床上。你到底感觉如何?”
“全身酸痛。”她扮个鬼脸。“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似乎无法清醒,每天大概都得睡掉半天。我觉得应该是因为那晚的余震未消褪。”
“很有可能。”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秀发拂到一边,亲吻她的颈后。“我相信这种情形会很快消失。你父亲有没有来看你?”
她摇摇头。“他的助手每天都来,再回去向他报告,我知道在我被允许恢复正常活动之前,他会纡尊降贵来探望我一回。”
“他不来看你会使你心里不舒服吗?”
她想了一下。“不会!”她缓缓地说道。“我觉得我已经完全适应我父亲了。”她的笑声颤抖。“也该是时候了,对不对?”
“我很高兴。”他沉默片刻。“今天早上我收到侦探社寄来一份你的追踪报告。非常有意思。”
“是吗?”她慵懒地背靠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丑陋的过去有这么大的兴趣可能有点不健康?”
“丑陋的过去,简直是胡说八道!”他吼道。“可怜而贪婪的小摇滚歌星,为了贪慕虚荣而一头栽进罪恶的渊薮。”
“我相信你的福尔摩斯一定有详尽的调查报告。”
“噢,他确实有。你的银行帐户里几乎一文不剩,这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调查。”他停顿一下。“可是要发现那些钱的去向就必须花较多的时间。”
“真的吗?我觉得他的工作效率似乎差了一点。”
“他寻找的是投资的方向,而不是慈善事业。你把去年的全部收入捐给埃塞俄比亚的赈灾基金会,前年的收入则在纽约州北方设置一个流浪动物的避难所。”
“我喜欢动物。”她说道。“而我并不需要那些钱,我总是在路上奔波。”
“所以你就捐掉所有的钱,然后又拋弃你的事业,和我一起来圣地卡哈。”他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老天!你难道没有一点自卫的本能吗?”
“我有。”她平静地说道。“是你教我的。”
接下去是一大段沉默,只有梳子轻刷她秀发的声音。“我早该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犹豫。“我不是一个仁慈的老师,对不对?”
她没有回答。她渴望纾解他问题下的痛苦,可是那晚的创伤犹新,卫理的残酷仍然清晰地烙印在她的心中,使她无法相信他虚假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