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里有不灼人的火焰燎原而起,有漫天的桃花铺就天幕,有满满的她的影子。
“心肝~我也想你。”静姝软了嗓子,与他调笑。
突如其来的吱呀一声。
水刚要烧沸,盛水的容器咔嚓一下碎了。
姚五瞪大眼睛,脚尖死命的翘起,脚跟在地上摩擦了一段,堪堪刹住身形。
正想夺路而逃时,跟在他身后还不清楚状况的陆达窜上来,把他撞了出去。
夜寒川已经坐起来,衣襟还有些散,满身戾气。
静姝在他身后,被他遮的严严实实。
姚五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僵硬的说:“侯…侯爷…长公主。”
陆达也傻了眼,随即立刻深深地弯下腰去,“属下见过侯爷,主子。”
“何事?”
音色里残存了点哑,更多的是冷,冷的让人直打哆嗦。
两人想起刚刚捕捉到的那一幕,齐齐打了个冷战,抖着道:“北境来信了。”
靳南秋来信不是一日两日,值得他们这么惶惶张张的闯进来?
夜寒川暗暗磨了磨牙。
“是北境加急的信件,上边标了事关长公主。”还是陆达机灵,迅速补了一句。
夜寒川周身聚起的冷意散了些,语气却还是不好,“拿来!”
姚五垂着头,一眼也没敢抬,把信递了过去。
是靳南秋的字迹,封面有些潦草。
夜寒川皱了皱眉。
难道北境防守出问题了?
信纸展开。
静姝从他身后探出头,下巴搭在他肩上,也看向那封信。
信纸翻到最后。
“赵擎脑子有问题?他不怕我再去把他王宫都拆了?”静姝一双杏眼睁的圆了,语气震惊。
上次从赵擎那逃出来,听风探子烧毁城中房屋无数,赵擎的院子也受了牵连。
他居然还贼心不死,想她和亲?
想屁呢!
“他不是脑子有问题。”夜寒川冷声合上信纸,“他是找死!”
当时为送静姝回来,他离开军队,给了赵擎喘息之机,竟让他生出了这些痴心妄想!
“诶,等下。”静姝按住夜寒川,问陆达:“皇上那边收到军报了吗?”
陆达看看姚五,两人齐齐摇了摇头。
静姝眼睛眯了迷,把信递还给陆达,“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两人接过信纸忙不迭撤了。
“你怀疑,是你小舅故意夸大其词,故意引我过去?”
“以小舅的德行,太能干出这种事了。多半是赵擎提出来,他又给编排了一遍。”静姝放松身体,“何况,他也不会想我和亲,肯定已经和赵擎打了架。”
夜寒川冰冷的目光一闪,随后应和道:“夫人说的对。”
“都是些闲人,心肝别放在心上。”静姝握住他的手,声音软软糯糯,娇娇柔柔。
“微臣遵命。”
夜寒川顺从的被她拉的俯下身去。
静姝低低道:“我们继续?”
“嗯。”
“去里间。”
“去里间。”
两人异口同声,而后相视一笑。
夜寒川小心地托起她的腿弯,抱着她走进去。
***
一众小官落马之后,再无人敢传静姝的流言。
皇帝陛下当朝列出静姝长公主在护卫京都一战中的功绩,赏了长公主府金银玉器无数,并格外降下圣旨,长公主封地信阳日后税收尽归长公主府,无须上缴国库。
静姝没去上朝,长公主府也没什么动静。
只是金银进门几天之后,舒氏商行就开始大批的赶制过冬衣服,并已有大批的炭火往北境运去。
静姝懒得宣扬,并不代表听风愿意憋着。
一时间京中都在称赞长公主有勇有谋,仁爱恤下。
只是李老夫人一事过后,长公主和威远侯之间的纳采媒人却没了下文。
好事儿的闲人一个个都在等着看,最后谁能接下这个活计。
但无论是长公主府还是威远侯府都没有动静,有人猜测这样一闹过后,双方丢了脸面,只怕会直接奉圣旨成婚。
直到第一场冬雪过后,皇城中一件盛大的喜事,盖过了所有的闲言碎语。
谢承宣登基为帝月余,下诏册封姜氏女姜棠为后。
并告知各地此后不用再举办选秀,后宫只有姜皇后一人。
地方官员和臣子多有劝谏,都被皇上怼了回去。
册封典礼的礼服、朝冠、一应环佩珠玉等物摆满了姜棠当下的房间,看上去尊贵又庄严。
“长公主姐姐,我、我有点害怕。”姜棠拉着静姝的手,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不用害怕,明日领着你的姑姑是母后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你只管听她的。”静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姜棠软乎乎的脸,“就算出错了也没事,只要你不把皇宫拆了,我和承宣都能给你兜着。”
说不定你怎么做承宣那小子就把以后的礼仪改成那样都未可知。
静姝在心里默默加了句。
“可是,我做皇后,真的合适吗?”姜棠小声说。
靳太后出身靳家,身份尊贵,无论前朝后宫对太上皇都有裨益,可她的出身……
“没人比你更合适。”静姝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明明轻飘飘的,姜棠却觉得一颗躁动的心都被她按住。
“糖糖,你比大多数姑娘都要优秀。”
姜棠扁了扁嘴,凑在静姝颈窝蹭了蹭。
“长公主姐姐,你若是我亲姐就好了。”
静姝失笑,“你嫁给承宣,我可不就是你亲姐?”
姜棠粘着她点点头,声音软糯又硬气,“我娘说未婚女子不能做媒人,等明日我做了皇后,就可以给姐姐和威远侯做媒了。”
顿了顿她抬起脸,“也好叫那些不识好歹的人瞧瞧,长公主有皇后做媒,不稀罕她们!”
静姝听到这一茬,着实愣了愣。
外头会客的正厅,威远侯手边的茶已经凉的透透的。
一向沉稳耐性极好的人忍不住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