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赵大人了。”
一应人安排好,静姝的马车在最中间,往北越的方向刚行出两步。
身后传来几声沉闷的巨响。
是兵器整齐的杵在地上的声音,接连三下。
一下比一下气势磅礴,好像地面都在震动。
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静姝端坐在八角玲珑马车里,翘的嘴角不曾落下。
赵喜的人赶车很稳,静姝没挑出一点错来。
但娇生惯养的长公主殿下怎么能仅仅满足于此?
她要喝水。
侍卫取了水来。
她嫌野外的水不干净,要煮沸。
水煮沸了,长公主拿出随身的茶叶,叫人泡了一壶茶。
茶香味弥漫。
公主咂摸了两口,还要嫌弃人家泡茶的手艺及不上自己的贴身侍女。
锦如的手艺真香,想她。
喝完茶公主饿了,要吃点心。
吃完点心要茶水漱口。
茶喝多了要如厕。
叫她这么一路折腾下来,本来天黑之前可以走到城池的,现在才走完一半。
并且入夜之后静姝以需要保持良好的睡眠为由,拒绝了赵擎继续赶路的命令。
北越朝臣被她折腾了整整一天,从上到下都充斥着怨言。
怨言只来得及出口一句。
静姝凉凉的提醒对方:“条、约。”
大周的第一笔钱粮要等她在北越住下,见到能解毒的医师才给。
在这之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浪。
不让她顺心,就没钱!没粮!
众人愤愤的使劲闭紧了嘴巴,生怕劲儿使小了会憋不住骂她。
赵大人私下里三令五申交代过,只有靠这笔钱粮北越才能缓过来以图发展,没钱没粮今年他们手下的士兵得饿半年肚子。
到时候想伺候人家都伺候不成!
赵擎翻身下马,下令道:“原地休息,随行侍卫分做两班,轮流守夜。”
简陋的营地分成内外,遇袭可攻可守。
静姝扫了一眼,兴致缺缺。
抬手按上马车壁的一个机关,座位底下的箱子打开,她从里边掏出一床被子。
刚打算铺开,一只手从车门伸进来,精准的按住了被角。
静姝神经一绷,手指摸向马车壁上嵌着的匕首。
“既然是以公主之礼相待,怎么能让公主亲自铺被子?”
特意压低过,显得没那么粗犷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紧接着,赵擎上了车。
车门打开。
静姝放开匕首,冷冰冰的看过去。
“要礼待,就不该没经过本公主的允许私自上我的马车,还碰我的东西。”
赵擎松开手,静姝自顾自铺了一个暖和的窝。
而后目光不善的看向他:“北越王殿下,本公主要休息了,男女有别,请你离我远一点。”
漆黑的瞳仁被漆黑的夜映衬的更加冰冷。
赵擎猛然抵住她关门的动作。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这么作弄人?”
静姝一瞬间几乎想笑。
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不过想来是没数的。
于是静姝冷冷道:“北越王说笑了,上次本公主到您的地盘是做俘虏,自然要夹着尾巴做人,这次是来做客,你还指望本公主忍气吞声?”
赵擎执着的扣住车门,静姝狠狠地回视。
最终,他松手,车门关上。
静姝拉上三道门闩,保证外边打不开,才躺进被窝里。
似乎有人靠在了门上。
静姝眉头一皱。
“睡吧,没人会打扰你。”赵擎的声音传来。
闭上眼睛躺了会,脑子里全是赵擎那句话。
她今天把人家使团折腾的那叫一个惨,现在北越王还来给她守车门……
如今北越还天寒地冻,静姝觉得赵擎有那么一点点可怜,拿起身边一条毛毯,想发发善心。
手刚递出一个拳头的距离,又收了回来。
可怜个屁!
要不是他暗地里让军医给她下毒,她能过来折腾他?
退一步说,他要是不作妖非让她来北越解毒,她哪能折腾着他?
他就是罪魁祸首!
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静姝呸了自己一口,钻进被窝,浅浅睡下。
第二日静姝照旧精力充沛的折腾了一路。
不过好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北越的城池。
从马车里探出头一瞧。
静姝一乐,呦,来迎接的还是个熟人!
卫遥!
此时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不管卫遥背叛夜寒川的事是真是假,那都必须是真的。
于是她眉目一挑,幽幽道:“夜寒川念旧情没杀你,你倒转头为自己谋了个好去处,怎么,瘸了腿的狗能讨主人喜欢吗?”
“总好过被你和夜寒川弄死。”卫遥冷笑一声,面容有些狰狞,“如今你到了北越,我看你这长公主还有什么能耐!”
静姝笑的更冷,一指他对赵擎道:“此人不是你们北越臣子吧。”
赵擎目光动了动。
“不是。”
“那我让他伺候我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
卫遥一脸不可置信,“王上!她可是大周公主,我们……”
“闭嘴!”
赵擎呵斥一声。
静姝坐回马车里,趾高气昂道:“你们两个回赵大人身边伺候吧,你,来给本公主牵马!”
“谢静姝!你给我等着!”
卫遥恨恨的撂下一句狠话。
马车一路行到城中赵擎的王府。
因为事先收到了赵擎的信,王府中早早有人给静姝收拾了房间,且是照着原来赵熙柔的规格给她收拾的。
谁知正主到了门口,浑身上下都写着明晃晃的嫌弃。
“你们这的长公主就用这么差的幔帐?这桌子?还有这靠垫?”
静姝捻着帕子煞有介事的掩着口鼻,把屋里上上下下都嫌弃了一遍。
“重新收拾,按照本公主的喜好来!”
命人搬了个椅子放在庭院正中,静姝从马车里拿出自己的小毛毯,披风一披,坐下监督他们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