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朕进来。”
看了眼骆养性,崇祯皇帝转身说道:“这誊抄袁的告罪疏,还有朕评议的话,就由你来做了。”
“臣领旨!”
骆养性压着疑惑,忙拱手应道,随后便欠身跟在崇祯皇帝身后,朝东暖阁内走去。
既然想谋划掌握舆论权,那一上来就想完全掌握,断然是不行的,所以要懂得利用现有规则,来占据有利地位才成。
骆养性趴在书案上,动作敏捷的铺开一张纸,用镇纸压着,拿起毛笔,蘸墨,便保持动作不动。
“把袁与建虏暗中联系的内容,给朕誊抄下来,字写大些。”崇祯皇帝将抽出的纸,拍到骆养性面前,神情淡漠道。
“喏!”
骆养性忙欠身点头,随后便神情专注的誊抄着,在袁崇焕的告罪疏上,关于和建虏联系的事情,只略写了几行字,所以骆养性很快就写好了。
崇祯皇帝看了眼骆养性,边想边说道:“袁暗通建虏一事,其媾和之心,早已是昭然若揭。
自天启朝出镇辽东,袁已瞧出建虏强在何处,大明问题出在何处,然受名望所累,却将这些深藏于心。
袁之名望,一靠宁远大捷,二靠宁锦大捷,然这两场天下皆知的大捷,事实真相,唯有少数派知晓。
袁便是其中之一!
朕御极之初,受朝臣相荐影响,特命袁平台召对,五年平辽之说,便是在此吹捧而出的……”
崇祯皇帝语速极快的说着,骆养性心神不定的写着,不敢有任何迟疑,只是随着天子所讲,被他一一写出来后,那心里除了震惊,就再无其他了。
依着骆养性的政治嗅觉,他能够想象的到,这份天子评议的袁之告罪疏,所单摘出的第一项罪名,一旦叫外朝文官瞧见后,那必然能引起轩然大波。
“……崇祯二年,袁与建虏奴酋皇太极,暗通书信十余次,期间更发生矫诏擅杀毛文龙之事,不要以为辽东做的事情,朝廷就不知道,锦衣卫虽被扼制,但也并非只是摆设!袁与建虏媾和之事……”
在写到这里的时候,骆养性却心颤起来,眼珠子转动着,心里暗暗揣摩起来,难不成那时的锦衣卫,就被天子所掌握着?
那……
“写好了没有?”
就在骆养性思索之际,崇祯皇帝冷漠的声音响起,“写好了,就遴选一批锦衣卫,将这份大字报,贴到午门外,给朕保护好,叫那帮规谏的文官,叫朝中的文官,都好好看看!”
心里一紧的骆养性,忙写完最后几个字,旋即开口道:“臣写好了,臣即刻着办此事!”
玩舆论,那倒要看看,谁手段更了得了。
大字报一贴,管你是谁,等着掀起争辩吧,那些存放的案牍,就摆在那里,朕叫你们自己无法圆说。
瞅着匆匆离去的骆养性,负手而立的崇祯皇帝,露出一抹笑意,既然是打文官群体的脸,那就要用文官群体常用的手段。
袁案,打击的是务虚的庸官、贪官,没参与此事的其他官员,根本就不会受到冲击,没有分化的文官群体,是不好的,是不对的。
身为大明天子,崇祯皇帝可没想过亲自下场,来跟朝中的挺袁派直接博弈,这有损天子威仪,藏在幕后调动舆情,叫朝野间生出质疑声,才是崇祯皇帝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