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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边坐了下来，沈玉岚轻阖眼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我自己。”
“欸？”社幽寒怔了一下。
长长的眼睫毛扬了起来，沈玉岚扭头，抛给社幽寒一抹迷人却有些凄苦的微笑。
“我认为自己很脏……脏得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皇兄！”社幽寒用力抓住沈玉岚的手。
知道社幽寒是在安慰自己，沈玉岚微笑中的苦涩淡了几分。
“我以为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是累赘，是不被需要的东西……”自己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在眼前闪过，沈玉岚忍不住叹了声气，“我做过奴隶，做过军女支，做过小倌，做过间谍……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人喜欢。”
“不，才不是那样呢！”社幽寒放大嗓门，“皇兄你是受害者，根本就不是皇兄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夜鸟！”
“夜鸟？”沈玉岚忍俊不禁。
社幽寒的说法还挺形象，其实夜鹰和夜鹫两兄弟的名字倒是都符合“夜鸟”。
“谢谢你，幽寒……”沈玉岚面露温暖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社幽寒的头。
“我是说真的！”社幽寒瞪大眼睛注视沈玉岚，旋即又心虚地低下头，“其实皇兄……我……我一开始……”
“嗯？”
“我一开始是打算杀了你的。”
虽然社幽寒声音很小，但这句话，沈玉岚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水灵灵的眸子在眼眶中打了两圈，沈玉岚又摸了摸社幽寒的头，轻声问：“是怕我跟你抢皇位？”
“……”
用力抿了抿嘴唇，社幽寒没有仰起脸，只是无声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
和自己流着相同的血的皇兄流落在外，他早该想到皇兄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那远非他所能想象。
“皇兄被带走后，母后就变得不太正常，总是对我拳脚相向，拿我和根本就不在宫里的皇兄做比较……渐渐地，我越来越痛恨皇兄……”
社幽寒越说越小声，声音里充满了内疚。
“其实，我知道的……我对皇兄的恨只是一种迁怒，因为我不敢反抗母后……”
听到社幽寒的心里话，沈玉岚胸口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疼惜。
就算他弟弟是在宫里长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像他尝遍人间冷暖，可宫里也有宫里的不幸，例如社幽寒，就因为他而成为了牺牲品。
“幽寒，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
“你千万别这么说！”社幽寒看到沈玉岚眉头紧锁，一脸自责，不由慌了，“皇兄，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换成是我，经历你经历过的那些事，恐怕早就自杀了。”
“自杀啊……”沈玉岚面露苦笑，“我是个胆小鬼，没勇气自杀。”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社幽寒连忙摆手。
他并不是想指责沈玉岚没胆量自杀。
“自杀……自杀才是没勇气……”社幽寒拼命组织语言，一本正经地纠正沈玉岚，“我认为皇兄很勇敢，因为自杀是一种逃避，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在那种环境下能够活下来还活出自己的精彩才是真有勇气的表现。”
“……”
长长的眼睫毛用力向上扬，沈玉岚呆若木鸡。
他从来就没想过，还能从这样的角度看待问题。
“是么，幽寒你认为……我很勇敢？”收了收下巴，沈玉岚露出会心一笑。
“没错！”社幽寒用力点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正因为皇兄你很勇敢，战胜一切苦难活了下来，所以才能和我团聚……”
说着说着，社幽寒给了沈玉岚一个大大的拥抱，眼眶通红，“皇兄，谢谢你还活着。”
最后的尾音有些哽咽，沈玉岚也鼻尖发酸，一股热泪涌上眼眶。
“幽寒……”
一开口，沈玉岚的声音也有点发颤，“你是第二个救赎我的人。”
“第一个是……那个尹陌？”社幽寒好奇地问。
沈玉岚点点头，“嗯，是尹陌……我和他已经成亲了。”
听到“成亲”这两个字，社幽寒脸上莫名烫了起来，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和三不治穿着大红喜袍的画面。
用力闭上眼，社幽寒甩甩头。
眼下是脑补这些的时候吗？
噘起嘴，他露出伤心不已的表情。
反正他只不过是他皇兄的替身，三不治才不会跟他成亲呢！
“皇兄……”
咬了咬下嘴唇，社幽寒仰起脸看向沈玉岚。
沈玉岚觉得社幽寒的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个尹陌……是不是对你特别好？”
“是啊！”沈玉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好羡慕。”社幽寒小声嘟哝了一句。
“怎么，三不治对你不好？”眯起眼睛，沈玉岚打趣地问道。
“什、什么三不治啊，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舌头打卷，社幽寒缩起肩膀，像是要把脸埋在双肩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