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庞煖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但是看着烟波浩渺的大河水,已经泛起了疑心的心海,久久未曾平静下来。对于乐毅和庞葱,他是非常清楚的,断然不会出现自己已经发现的问题,他们二人却未曾察觉的事情,一定有什么理由让他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部署。
那,到底是什么理由呢?
樗里疾将地图放在几案上,旁边的竹简上,“温邑有变,修葺渡口”八个字如一道闪电,在他的面前划过,他将竹简翻过来又翻过去,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公子华站在门外,高兴的说道:“王上已经同意我们率军北上,进击温邑、怀州和修鱼等地,给在宜阳修整的联军增加压力,缓解函谷关的战势。看来,我们这几日的准备没有白费。”
樗里疾点点头,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公子华,“情况有变。”
公子华将信将疑的接过竹简,大吃一惊,看向樗里疾的时候,后者又拿起了地图研究起来,“联军这是什么意思?向我们表示要固守到底吗?”
“似乎不仅如此。”樗里疾缓缓说道,“修葺冶坂,对于我军来说并无大碍,我们最初的登陆地点是风陵渡,而非冶坂。若是在冶坂登陆,军队必须速战速决,快速占领温邑,虽然这样的突袭效果更好,但是风险也更大,是以当初制定这计划时,某并没有选择在冶坂。”
公子华点点头。
“这件事情的疑点在于,对方洞悉我军会北上之后,并没有选择将计就计,引诱我军深入决战,而是明目张胆的修葺城池渡口,逼迫我军必须老老实实的从风陵渡渡河过曲沃而入温邑。摆明了一副死守的样子,难道对方指挥将军觉得把我们的计划摆出来,秦军就不敢北上了吗?或者说,他敢赌这一局吗?”
“你的意思是,对方这样做不是为了迎接我军的攻击,而是让我军知难而退?”公子华试着提炼樗里疾说话的核心思想。
“不错。”樗里疾点点头,“他的意思就是恐吓我们,让我们不敢妄动。而对方这样做,也没有可能是针对函谷关进行攻击,就是死守,和我军相持下去,看看是谁先被拖垮。嘿嘿,真的是好计划。”
公子华无不忧虑的说道:“对方是五国联军,我军毕竟势单力薄,恐怕相持下去,于我无益。”
樗里疾有些忧虑的说道,“这正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他说道,“固守对于秦国来说并非是好事,但是对于六国联军就一定好吗?公孙衍在函谷关前和我们对峙了半年多,继续对峙下去,对于他来说也绝非好事。此前听说,魏王下令,若是公孙衍两个月内无法攻下函谷关,就撤去他的相邦职务。如今两个月眼看就要到了,联军却摆出了这样一个阵势,真的是匪夷所思了。”
“难道说,公孙衍又重新获得魏王的青睐了?”公子华知道樗里疾号称智囊,他说的话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以对于樗里疾的想法,倒也没有驳斥。
樗里疾想了想,说道:“恐怕这件事情的军事部署,不像是公孙衍牵头调遣的。以他的性格,这种犹豫不决的安排是不会出现的,一定是另有他人,代为指挥。”
“他人指挥?联军里会有谁比他威望更高,更有资格进行指挥呢?即使有,其他人也未必会听啊?”
樗里疾说道:“某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个人的意图就是警告我们不要北上。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就是这个人明明有破敌之策却不用,说明他本身是反对和我秦国进行决战的,而是希望保持这种防御状态,最好双方相持下去。高人啊!一举两得,既隐藏了自己的意图,无论是联军还是我们秦国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也实现了各国联军力图保持不败的要求。就这一点,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定然成为秦国的心腹大患。”
公子华想了想,还是问道:“那我们,还要不要渡河北上呢?”
樗里疾在屋里徘徊再三,咬咬牙说道:“继续北上,我倒要看看这位将军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