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吾虽和靖郭君是主仆关系,但是何其多有不同。”
“哦?有何不同,先生不妨说说。”齐王好整以暇的说道。
“譬如说,世人皆称齐王您高大英伟,乃是当今少有的明君圣主。而在某看来,大王不但刻薄寡恩,状若豕豚,绝非什么英武之人。若是侍奉此君,莫不如篡位而立。”
“你!大胆。”齐王盛怒道,“竟然敢毁谤于孤,蓄谋篡位,是认为孤不敢斩杀于你吗?”
苏秦凛然不惧,朗声言道:“若是大王斩杀了在下,岂不是正好应了这刻薄寡恩之语吗?既然如此,何来毁谤之说呢?”
齐王一愣,似乎真的如此,冷哼一声,气冲冲的坐了下来,冷眼看着苏秦。“说下去!”
“而靖郭君却说,大王绝非刻薄寡恩之人,而是较为低调,不甚表达罢了。何况某与大王,乃是一奶同胞,如何能够骨肉相残呢?”
齐王一听,心中的火气降了半分,觉得田婴竟然能够说出如此言语,看来心中对自己,虽有有些怨怼,却还并无叛逆之心。
“后来,楚相昭阳曾派人送来书信一封,希望靖郭君夺城自立,或并入楚国,昭阳保证将以国君之礼相待。某知之之后,觉得机会难得,遂多次苦劝靖郭君同意。”
齐王这一次没有那么激动了,只不过看苏秦的眼神,更加犀利了。
“而靖郭君却说,薛城乃是先王所赐,不忍心宗庙立于他国之社稷,何况他本是齐人,和楚国乃是世仇,如何能坐割地求荣之事。遂将在下用棍棒赶了出来,是以才流落临淄,希望大王召见。”
“打得好。”齐王高兴的说道:“你这番撞见了寡人,岂能再次饶你,来人,将此人斩首示众。”
守卫的士兵刚刚架起苏秦,要往殿外走去,却听苏秦冷喝一声:“且慢!某有话要说。”
“你毁谤寡人,还有何话可说。”
“某只不过转述了田婴其人些许话语,以大王之聪睿还会信以为真,若是他人,如何能够不相信,他田婴就是如此忠君之臣呢?”
田辟疆被苏秦这句话说的有些懵,“此言何意?”
“大王刚才只不过听我说道,田婴有如此忠君爱国之举,就要维护田婴,那么其他人听到的话,又该作何感想。恐怕都觉得,田婴此刻被闲置在家,乃是大王排挤所致,而不是田婴有罪。是以利于婴,而不利于大王耶。大王何罪?只不过处置权臣罢了,而却要背负排挤忠臣之名。那田婴正是通过这种手段,达到自己沽名钓誉的目的,而让大王背负这等骂名罢了。”
苏秦这样一说,田辟疆算是彻底明白了。只要田婴这种言语传出去,所有的黑锅和责任都是他田辟疆的了。而田婴就是那个委屈之人,世人只会同情弱者,而谴责自己这个昏庸之人。
“田婴他为何要这样做?”田辟疆冷静下来,他仔细想了想,问苏秦,“真的以为凭借着小小的薛城,就能和孤抗衡吗?”
“大王如此正直,如何得知田婴之险恶用心?田婴正是要将自己置于如此弱小的地位,让世人同情于他,而谴责大王之冷酷。其真正目的,无非是想要自立于薛地,而和楚、宋相交。在世人看来,无非是田婴被迫自立,而非是自愿罢了。他日若是楚国、宋国北上,则他田婴就可以大义凛然的指责大王是无道之人。到时候,所有的骂名和责任,就都是大王您的。大王就是想解释,也说不清楚了!”
苏秦说到这里,田辟疆突然觉得的确如此。田婴真的就是阴险小人,就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把自己放在一个委屈求全的地方。若不是如此,就不能解释他为何和自己处处作对,也不能解释为何自己一旦成为齐王,他还安然自若在薛地享受俸禄。他一定是别有用心,他也一定是这般的奸邪小人。
若说这战国之中,论辩之士数不胜数,其中张仪公孙衍,是其中最顶尖的辩士,其他若司马浅、陈轸,也算的其中翘楚。而若论对人心之猜度,人性之诱导,苏秦若论第二,恐怕没人敢说第一了。他注定会成为这个乱世最蛊惑人心的辩士,也注定会成为那个最成功的间谍。今时今日,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那以先生所见,寡人该如何自处?”田辟疆说道。
“某有一计,不但可令世人对大王另眼相待,更能让田婴收敛起反叛之心,更会收拾朝中大臣之心,可谓一石三鸟。”
“说来听听?”田辟疆说道。
“将田婴请回临淄,委以相邦之职。”
田辟疆陷入了沉思。
把齐貌变的故事做了一个嫁接,大家不要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