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干涉。我家大王准备排遣一众粮草士兵,在燕公子姬职的带领下,入燕国作战。因为需要经过中山之曲逆、阳城等地,赵王觉得还是要告知大王,方才不失了礼数。”
“原来如此。”中山王眉头皱起,他虽然老迈,脑子却依然灵活,立刻想到了一个叫假途伐虢的故事,“赵王有此要求,断无拒绝之礼,但是不知这大约多少兵力,需要多长时日?”
“两万左右,自邯郸出发,只需要三日光景。赵军可能会经过扶柳、宁葭、曲逆、阳城等城邑进入燕国境内。大王不必忧虑,赵国士兵绝不进入任何一座城邑之中。”
“两万人,嗯......”中山王沉思了一阵,“此事还请使者在灵寿待些时日,寡人要和大臣们商议一番,再做处置,如何?”
“无妨,静待大王消息。”
看着李疵离开的背影,中山王收起了刚才虚伪的笑容。他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同龙台一样,王城的正中央,是一个大规模的校场,一般是军队出征时,君主在校场上,当着众位将士的面,占卜吉凶,祭祀田地,赐给出征大军的统帅虎符金鼓,而主帅则在这里代表将士们誓师出征。就在不久前,这里刚刚为出征燕国的士兵举行完这个仪式,而这个仪式的另外一个主人,还在阳城大军中,等待自己的命令。
他经过一座座大殿,走到了王后的寝宫,阴后正把玩着刚刚得来的玉簪。这是赵国使者此次送来的礼品之一,按例是要先交给中山王过目之后,再行分配。但是阴后专宠后宫,之前的江妃已经不敢再顶撞于他,她做些出格的事情,中山王也就顺着她了。
“大王不是在大殿会见赵国使者吗?如何到了小童这里?小童真是受宠若惊呢?”阴后象征性的行了一礼,然后安排身边的宫人,去取些吃食来。自己则将中山王迎到了内殿。
“有些心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夫人这里。”中山王笑着说道,正好看到了阴后手中的玉簪,随手取了过来,把玩一番,不由得赞道:“果然巧夺天工,不知是哪家的工匠,竟然有如此技艺。”然后抬头问道:“夫人何时有如此精美器物,寡人竟然不知?”
“大王当然不知。”阴后娇怯怯的伏在中山王的怀中,“此乃赵国使者此次送来的礼物,宦者令送到了后宫来。小童看着喜欢,就顺手取了过来。天幸大王竟然也喜欢这个。”
听到是赵国送来的礼物,刚才还满脸惊喜的中山王脸色一滞,继而尴尬的笑了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将玉簪还给了阴后。
阴后何等样人,在这后宫混迹,自然知道中山王心中之事,定然和这赵国有关。遂有意无意的说道,“大王既然不喜,小童收起了就是。只不过,大王心中若是有些苦恼,不妨和小童说叨一二,小童也好和大王开解一番。”
中山王本来不想说,但是看到阴后的眼神,也是藏不住话,将公孙弘、乐池等人告发司马喜通赵,和李疵建议自己铸鼎,同时还要歌颂司马喜之功这两件事情说了出来。
“寡人将公孙弘告发之事发到前线,司马喜立刻告罪,并希望辞掉一切职务,并无争辩,表现的非常冷静。若是他人遇到此事,恐怕早就大喊冤枉,马不停蹄的来灵寿请罪了吧。”
“而赵国使者来此,竟然替他请功。若是此人真的通敌赵国,应该低调才是正理,否则寡人绝对可以先杀了他司马喜,再向赵国赔罪。赵国在这个时间出来替司马喜请功,岂不是害了他?”
若说乐池和公孙弘等人,都是一等一的政客,但是却不了解,这君王之事,多发于后宫。若是他们之前能够帮助还是姬妾的阴后成为了中山王后,今日可能就已经得逞了,但是很可惜,他们在才能上或许不输给司马喜,甚至犹有过之,但是在钻营机巧上,却远远不是对手。
“大王所言,小童也觉得非常有理。”阴后怯怯的说道,“说来也巧,公孙大人刚刚告发了司马相邦,赵国就来保他。看起来,似乎是早就知道,司马相邦要倒霉一样。若是相邦近在咫尺,倒也好说了,但是相邦此刻领兵在外,为中山开疆拓土,成就不世功勋。即使被告发,还是坚守前线,稳住军心,将一应军务交给副将,也不辩解。小童虽然无知,但是也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呢?”
这里不得不说,阴后说话真是颇有些技巧。她先是点破时间上的玄机,继而也点醒中山王,司马喜此刻领兵在外,若是被告发通敌,早就带兵杀回来了,何苦在前线束手待毙呢?
“是啊,好凑巧啊。”中山王脑海中回旋着阴后的话,为什么公孙弘一告发司马喜,赵国就来保他。若说这里面没有蹊跷,是不可能的。那么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呢?
“小童听说,公孙大人和乐池大人,最近走的很近呢。”阴后又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就宣告了这件事情的结果。
公孙弘和乐池,你们最大的错误,不是在错误的时间,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而是得罪了一个女人。所以,永远不要得罪女人,永远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