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瑜一向不得五阿哥的眼缘,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们,怎么可能让他看不顺眼的人再有了复出的机会。
福伦握着永瑜的手,强撑起身子诚恳地说:“八阿哥,老臣明白,臣这官位算是到头了,不可能再起复了。但是您,您可不要放弃呀!五阿哥现在功高震主,这就是他最大的弱势!你只要好好的服侍皇上,皇上定会明白你的好的!”喘了几口气,福伦继续说:“臣的两个儿子,和八阿哥您是从小长大,亲如兄弟。他们虽然年轻了些,对您却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您看在他们与您相处这么多年的份上,想个办法给他们寻个出路。”
“福大人,您放心,尔康尔泰文武双全,即使我不去插手,他们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的!”
福伦摇摇头,苦笑着说:“八阿哥,您还年轻,不知道五阿哥的可怕。如今的朝廷上,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有一大半都是五阿哥的簇拥,尤其他代理朝政这么久,只怕是这人数只多不少。他霸占朝权,欺上瞒下,一手遮天。尔康尔泰与他素来有隙,只凭他们自己,是不可能在他手下存活的。”
永瑜一听火冒三丈,蹿起来高声怒吼:“什么?永琪他竟然敢……”
福伦立刻拉住他:“八阿哥!禁声!如今,臣这府里,只怕也是不安全的。”
永瑜满心凄凉,扶着福伦躺好,低头自责不已:“是我的错,没有早日告知皇阿玛永琪的狼子野心,才害得……”
“不,不。这不是你的错。”福伦轻笑着安慰他:“你也不用怕,臣在这朝中经营这么久,也不是一点手段也没有的。您只要好好抓住机会,臣定然会想办法帮您的。”
永瑜狠狠点头。
告别福伦,永瑜再去看尔康。
挨打到现在已经两个月,福尔康的伤其实好了大半了,现在已经能好好躺着,下床站一会,但要是久坐或是行走暂时都是不行的。所以永瑜来看他,他也是躺着的。
永瑜看着福尔康消瘦成这样,心里非常难过,强笑着安慰他:“尔康,你……好好养病,我带了不少的药材过来,你早些养好身子要紧。”
福尔康看着永瑜感激地地说道:“永瑜,谢谢你,明明是我连累了你……”
“兄弟之间,还说这些话做什么!而且,如果不是紫微,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福尔康的脸扭曲了一下,闭上眼睛悲痛到哽咽地说:“紫微……我真明白,紫微到底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南巡的种种,回宫后的种种,难道她……她都能这么简单地当作不存在吗?她难道就没有心吗?”
永瑜知道他难过,拍拍他的胳膊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紫微会变成那样,应该不是她本意!你不要急着下结论。”
福尔康惊喜又期盼地抓着他的胳膊激动地问:“永瑜,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永瑜严肃地点头:“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紫微会在那么重要的时候突然反口。所以,我就在出宫前找到了漱芳斋的小凳子和小桌子。他们告诉我,金锁在紫微南巡回来后,其实偶尔会消失一会,而他们更是曾经撞见紫微和钮祜禄·善保说话!”永瑜咬牙切齿地低吼:“紫微以前就对此人有意,但他曾经拒绝并狠狠伤害过紫微!现在竟然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福尔康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男人!是他欺骗了紫微!”
“对!钮祜禄·善保是永琪的左膀右臂,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连我六哥都曾经在他手中吃过苦头。紫微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子,哪里能抵得过他的连番哄骗!”
“不,不行!我要见紫微!我要让她明白她受到的欺骗!”福尔康激动的立刻就要翻身爬起来,吓得永瑜立刻伸手阻止他:“不要冲动!尔康!你不要太冲动!现在紫微在后宫养在舒妃名下,你我都不能随便见到她!而且你的伤还没有好!你现在养伤要紧!其他的事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福尔康侧身躺回床上捶打着床铺:“我真恨自己没有早日发现那个男人的恶行!”
“唉,我又何尝不是。”永瑜拍拍他的肩说:“但这件事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用担心不能劝回紫微。你现在病重,先养好伤,我们自然有机会把这件事与紫微说个明白。”
福尔康点点头:“你说得是,我应该先养伤要紧。”
“你阿玛也病倒了,你可要好好振作起来。”
“我知道,你放心。”
“好,我去看看尔泰,你休息吧。”
福尔泰并没有见永瑜,毕竟永瑜娶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他暂时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脸孔来面对他。永瑜站在他门外说了一会话,没有见他来开门,就只好悻悻然回去了。
永瑜的这次探病让永瑜等人立刻重新鼓起了生存下来的勇气和动力!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连串的麻烦事件。
暂时还不知道这些的永琪缩在善保家的院子里,趁着善保不在偷偷和和琳拼酒。
和琳在战场上呆了那么多年,哪里会拼不过永琪,所以没几下就把永琪给灌得醉熏熏的。
和琳看着这小子趴在桌上双眼呆滞的模样,笑着踢他一脚:“我们在那冷死人的地方打仗的时候,就要靠着这酒才能撑过来的,你还跟我拼!”
永琪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威力地瞪他一眼:“我……我过会叫福康安来帮我!”
“哈哈哈哈,那小子新婚,才懒得理你呢!”和琳豪爽地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吞下喉咙大大地哈了一口气:“好酒!娘的,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酒啦。”
永琪倒了一杯昂头自己喝了下去,趴在桌子上闷声闷声地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年,受了许多苦的。”
和琳不习惯地推推他:“嘿,犯什么痴呢!这是我和福康安自愿的,干着你什么事了?”
永琪努力抬起一只手把自己的脑袋给撑起来,对着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太假了,看得让人不舒服极了:“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小就想当大将军,但我没想到,我把你们扔在外面那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们。”
和琳板起脸来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在外面建功立业,怎么就变成你扔的了?告诉你别胡思乱想!”
永琪低着脑袋,身上仿佛压了一大片乌云一样,明明阳光普照,偏偏他那里阴沉沉的。“你们这么长时间不能回来,善保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他好担心。舅舅也是,每次听到福康安的消息都很高兴。你们是他们最重要的家人,却在外面一呆这么多年。我不是不想把你们调回来,但你们太重要的,一时又找不到能代替你们的人,所以……”
和琳听了也是叹息一声,是,他们在外面这么多年,不是没想回来的。家里多舒服啊,家里人宠着,好酒好菜养着,大床暖被躺着。在外面这些年,危险碰到过,刁难遇到过,病痛经历过,生死考验过。在这种脆弱的时候,总是想要回家呆着,哪怕是休息几天也是好的。
但是想到自己的目标,又觉得自己可以再忍耐一下下,于是,就这么一下下,又一下下,就忍耐到了现在。如今,他们成了朝廷最年轻有为的将领,炙手可热。回过头来看,也觉得自己很苦,但更多的,是非常满足的成就感。
所以,即使他明白永琪非常自责,他也是笑笑不会在意,拍拍这家伙的脑袋安慰他:“你呀,不要和以前一样,把错都怪在自己头上。我和福康安会在外面呆那么久,是因为那里需要我们,我们更想借此闯出一番成就。你只是提供了机会,真正的决定是我们自己下的。你别想那么多,我知道,其实你也非常担心吧?”
永琪愣了愣,点头:“我是担心呀,我不想我最亲的兄弟回来后断手断脚的。”
“娘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和琳生气,敲他一下:“我们没有断手断脚你很失望是吧?”
永琪又愣了会,想想后又很诚实地点头:“老实说,是有点小失望,你说你们这么完整无缺的回来,除了变高了点,变壮了点,变黑了点,变粗鲁了点,连条疤都没有,实在是让人生气啊。我上战场还受了回伤呢。”
和琳头上青筋一个接一个的跳起来,起来猛敲这小子脑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看我给你好看!”
“来呀,来呀!谁怕谁!”
“让你看看我在军中这么多年来练就的身手!”
“让你看看我无敌的醉拳!”
小敏子急急忙忙走进来,就看到这两人扭打在一起,和琳夹着永琪的脑袋正在捏他的脸,永琪正一手挠着他的痒痒一手拉他的辫子,简直就跟小孩子打架一样。
小敏子无视,直接说:“爷,慎靖王爷病逝了。”
两人听了一顿,一起抬头看着他:“谁?”
“慎靖郡王爷。”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