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陆乡抱着放了换洗衣物的盆,绕出一步,大声对白檀道:“不是说要让我替你搓背的吗?快点过来啊。”
白檀:“……”简直二脸懵逼。
他忍着羞耻感,慢吞吞地走过去,背对着柯黛黛等人,低声问道:“陆乡,你搞什么鬼呢?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替我搓背了?”
陆乡不以为意,揽着白檀的肩膀,哥俩好地往洗澡间里面走,痞气兮兮地笑道:“你也可以现在就出去啊,我不拦着。”
白檀眼角余光往身后看了一下,见得柯黛黛粉面涨红,楚楚可怜的柔弱姿态,孙文宇跟馋肉的饿狗一般,围着柯黛黛大献殷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回事。
白檀不是个傻子,柯黛黛作为系花,平常没少被人追捧,但她却颇为矜持守礼,虽然始终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实则很少对人假以辞色,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偏偏三番五次对白檀释放善意,究竟为何,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奈何,白檀对柯黛黛没有男女之情,对柯黛黛明里暗里的示好,也一直婉言拒绝,能避则避,毕竟总要顾忌着女孩子家的面子问题。若是这个时候走出去,柯黛黛难免要继续缠上来,而孙文宇也一定会恼恨白檀坏了自己的好事。
仅仅想一想那即将到来的修罗场,白檀就一阵头疼,陆乡适时半搂半抱地带着白檀往里面进,取笑道:“走走走,哥手艺可好了,等会给你按摩按摩。”
第二天早上,白檀等人起床洗漱过后,简单吃了些包子,就在汪有福的带领下,来到了村子东北方向的花神庙。
说是庙宇,其实不过是两间房大小,呈长方形横陈在平地上,背靠着一个陡坡,周围环绕着层层叠叠的花木,极目可见稍远处苍苍碧海。
花神庙已经十分残破了,匾额和楹联都有虫子蛀蚀的痕迹,再加上此地潮湿,腐朽速度也比别处快些,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是打扫得非常尽心,里里外外几乎看不到尘土,石像面前还细心地供奉了新鲜水果、两瓶插花。
村里的男男女女都集合在此,穿着最体面的衣服,以家庭为单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在汪有福的提示下,齐刷刷地跪拜花神娘娘,闭目送上诚心的祝祷,再有德高望重之人,代表所有村民献上一柱清香,也就完成了祭祀仪式。
蒋南娜嘟囔了一句:“搞什么,连个唱歌跳舞的表演环节都没有,就这儿也算是重大节日,一点看头都没有。”
村民们都在神情肃穆地行跪拜大礼,花神庙附近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即使蒋南娜说话时有意遮掩,还是被距离她最近的几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当下个个对蒋南娜怒目而视,表情不悦,憎恶她亵渎神灵。
一束冷冰冰、恶狠狠的目光,死死盯着蒋南娜,像是滑腻腻的毒蛇,冲她吐露致命的猩红蛇信。
蒋南娜被骇了一跳,直到此时此刻才注意到,花神庙台阶前的桂花树下,还站了一个身形佝偻,矮矮小小的枯瘦老太太,对方老态龙钟,举止蹒跚,行动颇不便利的样子,想是也为着这个原因,才没有随众人一起参与祭典。
但这老太太望向蒋南娜的细小双目中,却流露出十足的恶意。
蒋南娜不自在地说道:“那个老婆婆怎么回事?干嘛一直盯着我看?眼神还那么可怕,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白檀忍无可忍地看向蒋南娜,“你再这么不敬,待会被村民们打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怎么连白学长也偏向这群愚昧无知的村民?蒋南娜有些委屈,还想辩解两句,文潇潇不耐烦地怼了她一句:“你快闭嘴吧。”
村民们忙完祭祀仪式,各自回花田里做工了,只是他们从白檀等人离开时,大多都会愤恨地瞥蒋南娜一眼,有的还忍不住啐上一口。
气得蒋南娜直跳脚,大声道:“粗鲁!蛮夷!没文化,真是可怕!”
却见那一向憨厚和善,整天笑眯眯的村长汪有福,也彻底收敛了笑意,异常严肃地说道:“小姑娘,我昨天就已经提前交代过,到了花神庙要放庄重点,你怎么还口出恶语呢?”
“我……”蒋南娜求助似地看向柯黛黛,底气不足地说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不是故意的……”
汪有福叹气道:“我们这些人靠天吃饭,一年到头就指着这点花苗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花神娘娘,要是被花神娘娘听到了,怪罪下来,来年少开几朵花,我们可怎么办?”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也难怪村民们都对蒋南娜不太友善了。
蒋南娜等了半晌,不见有人维护自己,自诩好姐妹好闺蜜的柯黛黛也一副事不关己,袖手旁观的模样,顿时气血上涌,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道:“有那么严重吗?什么花神娘娘,不就是一个破石像吗?还显灵,我看你们是想钱想疯了吧?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一语未落,只见那黑衣黑裤的老太太,单手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走过来,盯着蒋南娜的眼睛厉声道:“花神娘娘是真实存在的!不准你污蔑花神!否则就从我们这长青岛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