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记得清清楚楚,“阿爹”给她买肉饼的时候,知道她不吃肥肉,硬是眯着眼睛,用筷子一星一点的给她把肥肉夹出来,一边说下次记着,“阿爹”大晚上带她看灯会,把她架在肩膀上,天凉了,“阿爹”为了让她喝一口热汤,把珍藏很久的琥珀拿出去卖钱买保温壶。
她最喜欢,“阿爹”管她叫“阿女”。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她。
阿四没费什么功夫,就弄清楚了阿爹每天晚上什么时候出去,走哪条路,敲哪块石头,几下。
她弄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可阿四,动摇了起来。
她从来没被人这么疼惜过,原来,这就是有爹的感觉。
要不——就多等一等……
这种有人疼惜的日子,多过一天,也是好的。
大婆时不时也会催促,问她怎么还没找到摆渡门的入口?
大婆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帮了她很多,那些半毛子帮凶,也是大婆号召来的。
她披着黑斗篷,换成粗哑难听的嗓音,也是因为这个娇嫩的面貌没有威慑力,不能服众。
阿四总是敷衍——快了,就快了。
她知道,这种日子,多过一天,赚一天。
再说了,若是真的开了摆渡门,阿爹岂不是也有危险?她得护着阿爹。
直到那个红衣人来了。
他跟“阿爹”说了什么之后,“阿爹”的脸色好难看。
回到了家里,阿爹就问她:“你到底是谁?”
阿爹的脸色好可怕,她第一次那么害怕。
她怕失去。
“我是阿爹的女儿……”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阿爹抬起手,就要杀她!
为什么——她忽然想起来了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
为什么,没人信她?
一股子戾气本能的炸起,等她回过神来,阿爹已经被撞出去了老远。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已经大的不好控制了,她开始害怕,她要扶住阿爹,可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衣衫褴褛,死死挡住,就是不让她靠近阿爹。
“你是个怪物。”那个人冷冷的说道:“我不会让你伤他的。”
她怔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相信她?就因为她是个所谓的“怪物”?
是啊,怪物,是不配拥有人的感情的。
她的戾气,似乎把一切都吞噬了。
那个衣衫褴褛的人要把阿爹带走。
那怎么行,那是她的阿爹,她自己的阿爹。
她对着衣衫褴褛的人就出了手。
他是错的,错的,就该被净化。
可就在最后一瞬,“阿爹”挣扎起来,挡在了那个人面前。
等她回过神来,阿爹已经动不了了。
她抱着阿爹恸哭了起来,没有理会,那个衣衫褴褛的人跑到哪里去了。
这件事情应该怪谁呢?
她想不出来。
而大婆已经来了——狂喜。
“入口打探出来了吗?”
大婆认定,是她为了逼问出摆渡门的入口,才把守门人逼死的。
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阿爹已经死了,可她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摆渡门,还欠她一笔债,不得不要回来。
大婆召集对摆渡门同仇敌忾的半毛子,约定那天晚上进摆渡门,我们就来了。
她察觉出来,我们不像是一般的人。
为什么领路?因为,她跟红衣人有仇,她也想找到红衣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