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转身看了一眼轿子,推了一把轿身,一阵断裂声传来,从中间直接横向裂开,赫然是刚才青衣刀客直接将轿子也斩开了。
杨修摇头叹道:“小丁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学会那心平气和的态度啊!”
竟是刚才被称为小丁的青衣刀客直接连着轿子也切了开来,可见刀锋之利和恐怖的控制力。
杨修又看了看收回的三名护卫的尸首,面色变冷道:“这是他们的选择,既然跟着我,自然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吩咐下去,每人家中十倍抚恤。”
旁边一人应声后,轿子被斩断了,已不能坐人,杨修直接向前渡步而去,青衣刀客在一旁跟随,留下几名护卫处理后续的事情。
杨修一边走一边说道:“小丁啊!即使你表面再如何,仍是改不掉里面的一颗赤心……嗯!面冷心热说的就是你这种。”
说着扭头古怪的打量着被称为小丁的青衣刀客,喃喃道:“怪不得被坡二爷称为‘炉子’,远看着冷冰冰的,近了却是热乎乎的。”
“小丁啊……”
“大人,我叫丁宏!”
忍了半天后,青衣刀客丁宏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杨修一怔,然后认真的想了想,才好奇的问道:“有区别吗?”
丁宏盯着杨修的目光,很认真的道:“有。”
杨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沉默下来。
丁宏则是在一旁隐晦的侧目而视,看到杨修终于不再没话找话,对,就是没话找话,纯属是想找个话题让人跟他聊聊……
也不知道其是怎么想的,每次遇到刺杀后都会小兴奋半天,完全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这让自己还曾跟骰子,坡子他们几个讨论过东家是不是有什么病。
结果,只得出其只是想学武而已,还曾不着痕迹的向自己等人询问过,但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虽然其成天的不忘锻炼,但自己等人却知道东家那单薄的身躯里是多么的弱……
虽然锲而不舍,但不能否认杨修的武学天赋这不是一般的差,可能老天爷真是公平的,给了其一个好脑子,但相对的也在别的地方削弱。
每天看到东家在宅子里蹦蹦跳跳,来回瞎折腾,也就见怪不怪了,本来任着他就能消停下来,但这热情却一直没消。
最让丁宏不忿的是其对自己的称呼,本来“小丁”也没什么,一笑而过无所谓了,但在府里传着传着就变成“小丁丁”了……
这就不能忍了,身为一个男人,一个还没娶妻的男人,这是个无法忍受的耻辱。
走在府里,总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小丫鬟对自己指指点点,娇笑连连,甚至连看房的刘老爷子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自己,还不时摇摇头,也不张罗介绍其闺女了,眼中隐约透出可惜……
这阵风潮燃了好些时日,府里每个人都怪怪的,连自己常去的几个酒家都向自己推荐各种壮身的酒水,害的自己见人躲着走,好不狼狈……
“小丁啊!你说我这累死累活的图个什么……先皇的恩情要报,但每日如履薄冰,本来我就是一个懒散人,只盼着娇妻美妾好好的过日子……”杨修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声音低沉,在诉说又像是感叹。
“朝堂上那些家族豪门,我杀一批,又会出来新的掌权者……只是给其他人机会罢了!”
丁宏静静的听着,沉默着,虽然并不太明白,但多少了解一些,也知道东家身上的单子有多重,但自己除了护卫东家的周全,身为武者又能干什么呢!
杨修的声音很低,即使是一旁的丁宏也只能隐约听到,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着。
“这个天下始终是天下人的天下,但天下人又被掌握在那些人手里……即使是先皇……又或是陛下……”
偶尔看到旁边的小巷里,挤着些许早些进城的难民,杨修停下脚步想做些什么,却迈不动步子,最后沉默中离去。
“我上的折子,终究是几十万的命啊……但又有什么办法,这些命我来背,那些名也由我来负,南边儿乱了,北边儿却不能再乱了……”
丁宏看到杨修帽檐下,露出的一簇白发,心中不由一阵难受,又生出一股浓浓的不忿……
这些年跟着东家,因为出身商贾,遭受了多少白眼,沥血为民,辗转奔波,却换来江湖中多少拨的刺杀,而那些自命不凡的好汉除了满嘴大义,又做过什么!
杨修停下脚步,轻叹摇头,招来一名护卫吩咐了几句,就见其小跑着向刚才的巷子奔去……
“看到了终究要管管……尽管没有什么用处,呵呵……这也算自欺欺人吧!”
“你看这天下,终归只是把持在那些世家手中,皇权虽重,但也不能随心而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曾经,我多少想改变一点……所以革新通商,趋财盈利,嘿嘿,我终归是从商的嘛!终究来却是一场空……然后我想,我能做的又能是什么?到头来发现,还是仍旧改变不了什么,唉,累了……”
杨修揺了摇头,抬头远眺长不见头的街巷,这些年的来往,熟悉的高楼华宇,到头来又如何,心中暗叹,也许是该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