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得帐内,好家伙!竟是另一副天地!!
却见巡防营几名年轻副将赫然在立,似乎正等着自己一般,而自己的几个老伙计却不在其中。
刘天虎何等人物,一下就瞧出其中猫腻,可还未等他作出反应,一旁的刘默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是哀色地恳求道:“义父,孩儿今夜出此下策,也是事态紧迫、情非得已,请您原谅孩儿!”
刘天虎虎目一瞪,当即喝道:“你到底所为何事!!”
刘默仍屈膝跪地,朗朗说道:“义父,现如今金人势大,击败林浊、进军西南只是须臾之间,我等根本独木难支。现如今天意如此,我们何必要逆势而为呢?巡防营几名将佐誓死上报,要拨乱反正、弃暗投明,默儿也觉得着实有理,还望义父恩准!”
霎时间,那几名青年将佐亦齐齐跪下,高呼道:“望大王恩准!”
事已至此,刘天虎算是彻底明白,什么恩准不恩准,这分明就是兵谏!却见他冷笑一声,讥讽道:“默儿啊默儿,果然是好本事,连义父都被你骗了!”
刘默不恼不怒,沉声道:“义父,默儿一片赤胆忠心,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为的也是这群弟兄,望义父见谅!!”
“哈!哈!哈!好呀好呀!巡防营主将李天山、副将董升呢?只怕已被你们除掉了吧?好手段!好手段!以前我只以为,你不过是贪图些享乐,本性倒不坏,却是不想你竟这般能干,我怎么就看不出呢?”巡防营正副主将李天山、董升正是刘天虎的老弟兄,此时无一人在列,他不免心下悲戚,连声喝问。
“义父!李统领他们我们已好生安置,您无须担心。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立即高举义旗,擒拿汉帝,只有这样才能立下不朽之功,保全西南之地!”事已至此,刘默不再掩饰,终于开宗明义。
“刘默,你也休再叫我义父!我没有你这等孩儿!你的兄弟正在前方与金人浴血厮杀,而你却在这里与金人勾勾搭搭,残害同袍!你真是枉自为人!”刘天虎顿时义愤填膺、怒不可遏,连毛发都微微竖起,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真好似天神下凡!
想不到这刘天虎当真忠义,危难关头,非但不委曲求全,反是大义禀然,怒斥逆流!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终于,一个声音倏然响起:“义父,你终归是老了。”
循声望去,那个跪在地上的消瘦身影已然立起,目露寒光、面色深沉。此时穷图匕见,他无需再掩藏,积攒多年的怨气终于喷薄而出:“义父,你当真以为你还是那个叱咤风云、一呼百应的刘天王么?自你龟缩川蜀,不肯踏出一步起,你就已经输了,弟兄们的心也都寒了。既然你失去了争夺天下的资格,何不择一根良木呢?”
“荒谬!我等汉人,归于朝廷才是正途,何来其它出路!”
刘默自以为言辞恳切,哪知迎来的又是一声厉喝,当下亦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回呛道:“够了!简直妇人之仁!你如此作为,只会将我等带上绝路!我最后问你,愿不愿意随我高举义旗!!”
刘天虎面不改色,呵呵一笑,斥道:“我刘天虎一生光明磊落,站得正行得直,又怎会与尔等小人为伍!怪只怪我有眼无珠,信错了你!”
面对刘天虎的声声斥责,刘默怒火中烧,那张惨白的病脸都涨得有些通红。却见他此刻杏目圆瞪、双拳紧握,胸脯起伏不定,似是在极力克制一般!
而刘天虎面无惧色,依然滔滔不绝、呵斥连连,似要将此中情仇全部抒发出来!
突然间,刘默身形一动,竟飞跃而起,猛向刘天虎扑去!二人相隔极近,刘默又骤起发难,刘天虎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他重重撞上!
霎时间,寒霜乍起,血光飞溅。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刘默已轻退一步,回到了原地,可此时刘天虎的胸口上,赫然多了把锋锐匕首!
刘天虎虎目大睁,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他万般宠信的默儿,竟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匕首扎进了他的胸膛!
刘默桀然一笑,又猛地上前将匕首抽出!顿时血如泉涌,喷洒他一脸,刘天虎的魁梧身躯也随之轰然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悲矣!叹矣!一代枭雄竟命绝于此。
此时的刘默满脸血污、面色狰狞,直如个凶神恶鬼!在场诸人,虽均是沙场老将,但亦被这血腥场面震住,默然不敢做声,气氛一时凝滞!
终于,还是刘默淡然道:“传令下去!义父被汉帝派人刺杀!现提兵擒王,为义父报仇!”
“是……是……那李天山、董升他们呢……”
“就让他们一并去陪义父吧。”
语声平淡,不着喜怒。
这一夜,终是刀光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