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胖子傲然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丈长的宣纸来,朗朗念道:“初七晚上,小姐房中丢了 一只银质耳勺儿,一把银梳子;初八上午,小姐房中丢了一对鸳鸯抱枕,一套细绸湖水锻被褥;中午,小姐房中丢了一只白狐狸皮地垫;下午,小姐房中丢了一套紫玉钗子和耳环;初九上午,小姐房中丢了一套白玉兰花钗子及丁香,一套银质桃花头面.;中午,小姐房中丢了一只蟾蜍香熏,下午,丢了配套的香饵,一只首饰妆匣;晚上,伙房丢了一石的江南白米、一石的白面;书房丢了上好文房四宝三套;就在刚刚,库房丢了百年人参五只;玉如意一对,玉麒麟一对,端县乌金镇纸一对......以及价值十万两金子的银票;千两金元宝.......”
等说完了,三胖子已经口干舌燥,颇为不屑的睨了柳家众人一眼,仿佛他就是取决于人生与死的双面佛。
周氏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于哪里了,日子的越发清贫,柳絮的突然发迹,让几乎所有的柳家人忘记了,柳絮,性格还是那个当年破坏柳树婚礼,害死大伯娘宋氏、坑嫁姑姑柳翠红、陷害李寡妇等等事情的始作俑者,她若狠起来,连自己都会发卖给黄家为奴,何况现在的她,已经是知州家的小姐,怎么可能任人宰割?
周氏心底慌了,颤抖着声音,硬着头皮道:“絮儿,不,水小姐,我、我一直陪、陪着翠红,真、真的没看见有人拿你屋里的物件;这些人没有出这进院子,没有去过书房、库房和伙房.......”
“真的没去过吗?”柳絮向三胖子使了使眼色,很快,三胖子便带着孙捕头离开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回来了。
看着一院子堆放的物件,所有的柳家人的脸色都白了,周氏更是摊在了地上,本就苍老的模样,似乎再度衰老了几分,她心里清楚,若是这些罪名都做实了,在这院中的整个柳家人,有一个算一个,便都要下监狱了,这还是最乐观的想法,听三胖子刚刚念的清单,钱财数目太过庞大,被流放千里、甚至不明不白死在牢中都是极正常的事情。
周氏不由得想起了柳絮舅母的几个侄子,他们就是帮王氏算计柳后入狱后,出来一两天便不明不白死了,周氏身上的汗流得更快更多了,一脸哀求的看着唯一的希望柳翠红。
柳翠红阴沉着脸道:“柳絮,你欺人太甚了,这些、这些,都是都是你栽赃的,孙捕快也是你的人.......”
柳絮嘲讽的笑了笑道:“柳翠红,人得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别以为别人敬你,你便尾巴上天了,这些东西,是分别从在场的各家家里搜出来了,没有一家是清白的。包括你,你虽然没有拿东西,但这些人却是你放进来的,论恶,你才是恶之首。”
柳翠红脸憋得通红,显然,东西的失窃并不在她预料之中,她虽然贪小便宜,但也知道凡事背人后,没想到柳家的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偷盗,财富如此巨大让人诈舌,一旦做实了,关进大牢、死在大牢都是轻的。
柳翠红阴着脸道:“这些东西珍贵的药材、珍惜的首饰、上等白米等物件丢了,也找到了,我们认栽;但你还说丢了十万两的银票,以及千两黄金,也没有找到,我打死也不认。奇绣工坊不过一家小铺子,开的时日不久,再赚也赚不到偌大的家财;水知州也不能将公账放在你一个不入流的继女手里!这根本就是你骗人的鬼话,信你才怪!”
虽然不能完全撇清,但减轻罪责总是好的,柳家人迅速燃起了希望,首饰、物件都可以是水行舟送的,但水行舟又不傻,不会将自家的钱财都给继女管理。
柳絮斜瞟了一眼三胖子,狠狠瞪了一眼三胖子低声道:“让人抓到细节了吧,就不能做的严丝合缝些?”
三胖子吐了吐舌头,尴尬的附耳答道:“怎能怪我?你给我那么大一张纸,让我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念,我又不认得字,只能瞎编了,自然编得越大越好,你将银票给我,就说找到了。”
柳絮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对柳翠红道:“我家该不该有银子,我无需向你剖白。至于为何没找到银子,我倒是想问问在场的柳家人,我的银票呢?我的金子呢?不交待,我只好挨个儿打得交待为止了。”
柳长海一听嗷的一声窜了上来,怒吼道:“你说偷就偷了?你当你是谁?”
柳絮一挑裙摆,没踏脚凳儿,而是轻松的跳下了车辕,走到找到了珠宝前面,随手拿起一只紫玉钗子,指了指柳长海,微微一笑道:“我今天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知道知道我是谁!否则,有些人该一时傻了找不着自己的位置。我不妨告诉你,我说你偷了,你就是偷了,没偷也偷;我说你没偷,就是没偷,偷也没偷;同样,我说我的东西找到了,没找到也是找到;我说没找到,找到也没找到。”
柳絮的手一松,紫玉的钗子扑的落在了青石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随即碎成七八个碎片,场面登时寂静下来。
柳絮指了指崭新的被褥及白狐狸皮等物件,嫌恶的对三胖子道:“烧了!”
三胖子听得心惊肉跳,又莫名觉得舒爽,将绸被等物攒在一处,掏出了火折子。
柳翠红本能的伸手拦住,语气己经没有了刚刚的强势,近乎于哀求道:“三胖子,求你别烧了,少一件,柳家的罪责便加一分,嫂子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