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雪一愣,然后笑着说张扬:“你现在说话怎么也这样文邹邹的了,还真是不习惯。”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时间从来不语,却在光阴的流逝中回答了所有问题,当年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都已经悄然变换了模样。大家带着各自的伤痛,在幸福的面前砥砺前行,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贝雪结婚的第三年,她怀孕了,因为怀孕之后身体总是出现不适,几番考虑之下,她便停下工作回到了榆县。
贝雪记得,小时候家里是很热闹的,她有爷爷奶奶,有爸爸妈妈,还有弟弟贝雨,一家人也算欢乐和美。随着她爷爷奶奶的相继离世,弟弟贝雨也去了别的城市,家里就只剩下她的爸爸和妈妈两个人。所以贝雪难得能回家常住,她的爸爸妈妈倒是很开心。
贝雪的爸爸还在他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厂里上班,明明当上了领导,却还是忙忙碌碌的闲不下来。她的妈妈孙晴玫也依然在贝雪就读过的中学当老师,不过已经不当班主任了。贝雪回去后,孙晴玫一有空就往家里跑,精心为贝雪准备各种饮食,说是要给她补身体。
贝雪得空的时候,会去陈迦扬家里的小卖部陪他的妈妈,两个人一坐就是一天。陈迦扬的妈妈很喜欢贝雪,看着贝雪常常感慨道,小时候看着贝雪他们三个人总是形影不离的,没想到一下子就长大了,只是可惜了黎安。
突然听到黎安,贝雪的心里已经不会再有那种尖锐的疼痛了。经过那么多年,贝雪终于明白,想念一个人不应该是带着痛苦的,而是应该用最真挚的感情,以最舒服的方式,妥善地将思念安放在心里。
陈迦扬的妈妈有时也会和贝雪提起陈迦扬,说他常年在部队里,一年到头也只能见到他一两回。
贝雪大学毕业的那年,陈迦扬从部队回到了学校,他在学校待了两年,完成了学业之后又回到了部队。陈迦扬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假期,只有到了假期的时候才会回家,每次回家,他都会去看黎安。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榆县一直都是细雨连绵,不明朗的天气持续了很久。贝雪懒得出门,在家闲来无事便给陈迦扬写了一封信: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单方面允许你可以当我孩子的叔叔,我可是让你占了一个大便宜。不过规矩不能坏了,给你侄儿子或者侄女儿的见面礼,你可得事先准备好。
前两天我又去看安安了,去看望她的人没有以前多,我想人们已经开始忘记她了。但是没有关系的不是吗,因为我们会记得她,她可以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或是天使,但她永远是我们唯一的安安。
对了对了,我跟你说,你的侄儿子或者侄女儿,我已经取好名字了,就叫忆安。顾忆安,这个名字很不错吧……”
忆安……忆安……陈迦扬站在窗口,手里拿着贝雪寄给他的信纸。他盯着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在心里默念,过了很久露出释然一笑:“真是个好名字。”
在信的结尾,贝雪写道:“还记得以前的时候你说过,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逢,那么你说这一次,我们还会再见吗。”
陈迦扬目光深邃看向远方,仿佛那是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他轻声开口喃喃道:“会的,无论离得多远,无论相隔多久,我们还是会再相遇,只是这一次,等待的时间需要比较长罢了。”
人们害怕别离,因为它让人仿徨无助,伤感怅然,可偏偏人的一生,注定要经历许多分离。
但他们知道,就像候鸟南飞,总会春回大地,所有离开的,都将会跨越山海,奔涉而来。到那时,所有漂泊的温柔灵魂会聚到一起,无论如何,我们终将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