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盏莲灯,淡淡地笑道:“这是小姐带过来的,最初奴婢以为是少爷送她的那盏,后来看她整日拿在手心把玩,脸上那幸福的笑容,奴婢便知,这是王爷送来的那盏。其实表面上看那两盏莲灯根本就是完全一样的,可是小姐一开始就说她能分辨出两盏灯的区别,是啊,只要用心去看,不要被表面所迷惑,是很容易看穿里面的本质的。”
话已至此,绿竹也不便多言,慢慢站起来低眉道:“小姐不在,奴婢也要走了,这盏灯就还给王爷了。”说着,躬身缓缓退了出去,将房门再次掩好。
混乱的书房里,只有那盏灯静静地躺在地上,折射着朦胧的淡紫色光芒,好像不被一切世俗所污染。他安静地看了它良久,终是走下去将它捡起来,对外面低声唤了一句:“来人,准备浴桶,本王要沐浴。”
偌大的浴桶氤氲着热热的水汽,元洛逸赤.裸着身子泡在里面。明明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可是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她的身影。
还记得在相府时,他也是在房里沐浴,结果被她莽撞地闯了进来,看了他的身子然后又尖叫着跑出去。
其实,他当时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还有后面的那个浴池,那是他们出去游玩时他吩咐管家派人造的。因为听说热水浸浴,在热水里游泳会对身体好,他便特地为她造的。
因为知道她喜欢白色,池壁都是用的白色大理石堆砌的。他们第一次在里面沐浴的时候,他没有告诉她,热水氤氲中,她在一片纯白的浴池中,就像瑶池中的仙子那样迷人。
他们总共就在里面一起沐浴了三次,只有三次,他们便再不可能一起做那样的事了。空旷的大浴池,他一个人都不敢走进去,那种感觉,太孤寂了。
“王爷。”卫然在门口敲响,刚才元洛逸吩咐他出去打听外面的情况,可是再回来,他却不如出去时轻松。
“说。”他闭着眼睛回忆戛然而止。
卫然心里忐忑,沉重地低着头道:“情况不妙。”
他在水里微愣,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掩不住里面锋利的光芒。
“说清楚,她现在在哪?”
“王妃……”卫然脱口而出后顿了顿,没听到他发脾气后继续道:“王妃和麟王一起失踪了!”
“失踪了?”元洛逸耐人寻味地反问一句,嘴角又涌现出一阵嘲意。
三哥……
他早该想到除了陆展齐,还有元洛琛会守在她身边。他早看出来元洛琛对景初动心了,不过也只是动心而已,他能理解。他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因为元洛琛是谁,他比任何人都理智,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在做什么。
能让他动心的东西有很多,他不会在景初这件事上犯错,因为他还没有像自己那样爱得那么深。所以,他从来没有对他介怀过,一直以来也权当不知道,依然和他是亲近的兄弟。那天,他说他不会再插足自己和展齐之间的恩怨,他便明了,他应该是真的打算放下了。
不过,这也让他意识到,没了他,景初也不缺人来保护她。
她的确不是什么很好的女子,可是该死的就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她爱她!
他于她来说,应该是可有可无的吧。
他兀自伤感着,门外卫然的声音却无比沉重。
“陆公子回相府了,肖继也回麟王府了,可是没有麟王和王妃的踪迹。不过他们没有派人寻找,应该是没出什么危险。只是……只是……”卫然咬了咬牙,继续道:“外面乱套了。王妃和陆公子的事情不知被谁传出去了,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情,皇上生了很大的气,严肃勒令众人不准再谈论此事,可是流言可畏,怕是止不住的。相爷向皇上告了长假,皇上表面上允了让他照顾好身体,实际是也算是暂时剥了他的职权。”
平静的眸子渐渐蓄满了怒火,元洛逸脸色铁青地问道:“不是让你把那些人都处理掉了吗?怎么会传出去的?”
“属下,属下确实将所有人处理干净了,并且清点了尸体,一个不少。剩下的就只有肖继和麟王他们,然后属下便回府了,接下来的事情都是麟王处理的,应该不会有人散播出去的!”
“应该?”元洛逸冷哼一声,握着浴桶边缘的手微微用力,整个木桶便卡茨一声,裂出几道细缝,有水慢慢沁出。他深呼了一口气,沉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卫然冷汗涔涔,继续道:“外面,骂……骂声一片,相府已经闭门不见客,估计也是乱成一团。”
顿了顿,卫然艰难地继续开口:“还有,麟王妃还病着,麟王却没有回来复命,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皇上发了很大脾气,正派人找他。大王爷那边的人正趁机落井下石,据说皇后照顾着同样受了伤的大王爷时,跟皇上哭诉煽风点火,说麟王是不吉之人,此次狩猎出了这么大的事,野兽也像是冲着他发狂,现在他却玩忽职守,如此不负责任,希望皇上公正处理。现在两边对垒强烈,而且大王爷是为皇上受的伤,可麟王又不在,局势对他很不利。”
“知道了,下去吧。盯紧外面的情况。”元洛逸从水里站起来,墨黑的发丝紧贴在颈间,他拿着浴巾心里有些沉重地擦着水,听到卫然又问道:“那麟王那边怎么办?需要帮忙吗?”
“静观其变。”他给了四个字,然后穿上了衣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