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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时间很快就过了,京城里算是热闹得要翻天了,流言像野草一样疯狂地滋长着,整个京城里的人都将陆家当成了笑柄。却道是养出这样的子女,真是败坏家风啊!
绿竹从街上一路走到相府,低着头却依旧可见两颊的苍白。最后她摇摇晃晃地跑到相府,敲了半天门才有人稍微打开条缝,看到是她才松口气。
问了才知道,陆景初根本不在相府,而相府,也确实是乱套了。
陆振涛一气之下动了家法,下手之狠几乎要了陆展齐大半条命,他也只是不吭一声默默受了,现在正躺在床上昏迷着。而陆振涛也气得卧病在床,身体一下子像老了十几岁,鬓间的花白更加明显。
家丁说的时候一阵叹息,说是不知道少爷要躺倒什么时候才能下床!老爷身体也不知能不能好,反正现下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绿竹听着也不是滋味,可是陆景初不在里面,她也便没有进去。
茫茫人海中,她竟觉得再无容身之处。那小姐呢?她现在在哪?过的还好吗?
……
麟王府中,一片静谧,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夏诗瑾身上的伤也无大碍了,只是身子还很弱,并不适合下床。她坐在床头一等又是一上午,府中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她的房间安静得就像没有人住的鬼屋,她觉得浑身发凉。
下腹的地方还是有些隐隐作痛,让她的心里也跟着一阵阵揪痛,她红着眼睛望着窗外,思念着她的丈夫。
“肖继。”半晌,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一直守在门外的肖继推门进去,恭敬地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王爷呢?他怎么还没回?”夏诗瑾被笼罩在帐幔的阴影下,神色更显黯淡。
肖继低着头,脸色有些尴尬和不忍,“王爷有事,办完事就会回来的,王妃不要着急。”
“有什么事?不是昨天就应该回来的吗?”
“这……恕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奉命回来照顾王妃!”
夏诗瑾半垂着眼睑,无声地笑了,奉命回来照顾她?殊不知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照顾她的人,她谁都不缺,只是希望见到他而已。
谁没有脆弱的时候?她这几天睡觉都会被噩梦侵扰,梦里有小孩的哭声,让她半夜也泪湿了枕头,她多么希望一睁眼就有一双强健的手臂搂着她,有一个宽阔的胸膛让她依靠,给她安慰。
她不需要他细心呵护着,只是哪怕一个温暖和安慰的眼神,她就知足了。可是上天却这么不肯厚待她,连如此一个卑微细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她。
“王妃,请不要多思,王爷确实分不开身……”
“够了。”她敛眉低喝一声,手指磨搓着被套上的锦绣花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不要把我当傻子,我要听实话!”
肖继自知她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不敢妄自编造借口,只好把事情原由如实道出。
夏诗瑾靠在床头,静静地听着,心里波澜万千,最终也化作平静。
肖继偷偷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并无什么大的情绪波澜,这才放下心来。
“去把他找回来吧。”夏诗瑾转头看向肖继,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不再只有脆弱和悲伤,反而更透露着某种理性的睿智,更似一汪幽深不见底的泉水,分不出喜怒。
见肖继面露难色,她继续道:“他终究是要回来一趟的,这边的情况并不太好,你去给他分析一下利害关系,让他不要一时昏了头。”
肖继将她说的话牢记在心里,转而出门去了南郊别院。
管家范平敲门说肖继侍卫来了,元洛琛微微皱眉,看了床上还在昏睡的陆景初一眼,替她掩好了被褥,然后开门出去了。
“什么事?”他站在门口,看向台阶下低着头的肖继。
“王爷,该回去了。”
“本王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浓重的不悦。
已经两天了,他也不知道景初什么时候会好,一直守到现在她也没醒,让他心情极度不好。本来昨天上午的时候烧就退了,可是到下午又开始发热,一直折腾到半夜她才稍微好受点,睡得熟了些,一直到现在都没醒。不过幸好烧是退了,不然他一定把请的那几个庸医给砍了。宫里的御医请不了,他知道父皇正在找他,所以只好将就着请了几个据范平说是很不错的大夫。
现在他没有心情去管其他的事情,只想一切先等她醒了再说。
肖继不卑不亢地继续道:“属下不敢逾越,只是有些话属下不得不说。外面的局势对王爷很不利,王爷不出面,他们都群龙无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动摇了。皇上这次真的生气了,皇后那边又落井下石,重立太子之事势必会被搁浅,难道王爷真的不管这些事了吗?王爷努力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要在这一刻功亏一篑?况且,这次明显是大王爷下的套,他现在正春风得意着,王爷就甘愿让他得逞、笑到最后?”
元洛琛脸色微沉,肖继也不敢继续再说下去,他知道王爷一向心高气傲,绝不会在元洛擎面前低头,这番话绝对有效。
果然,沉默半晌,元洛琛终是沉声道:“出去候着,本王马上就来。”
说着他就转身进去了,肖继在后面低声补充了句:“还有,王妃心里难受,身体也不好,希望王爷回去多安慰安慰她。”
元洛琛步子一滞,垂首低叹一声,然后进去了。
陆景初仍然安静地躺在床上,元洛琛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也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他才敢这么做。
“好好休息,等我处理完了事再来找你,到时候,”他顿了顿,轻柔地理了理她额前细碎的流苏,艰难地开口道:“我帮你把洛逸找回来。”
说罢便起身出去了,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
他挣扎了好久,是私心把她留下来,就这样藏在身边一辈子,还是放她离开,帮她找回她的幸福。
终究在她昏迷了两天,嘴里时不时总是叫出‘洛逸’两个字的时候,他妥协了,只要她好好的,他可以成全他们。
按照她说的,那这次的事情应该早有预谋,姚婉婷!很好!她竟然有胆子敢算计他们两个,那就要看看她承不承受得住代价。
至于元洛逸,他若执意介意景初和陆展齐那晚的事,那就算了,是他放弃的,休怪他不留情面。
走出房门,他对守在外面的一干仆人还有管家冷声警告道:“本王回来之前,照顾好她,若是有任何差池……”他阴厉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提前给自己备好棺材。”
天色渐晚,房里一直有两个丫头守着,防止陆景初又反复地发热。
陆景初睁眼时,就看到头顶上乳白色的轻纱帐幔,看着有些陌生,她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身下这张床。
她一下子就吓得完全清醒了意识,她怎么会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熟悉的恐惧感侵袭了她,她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起,可是身子发软又重重地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