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抬眸,看向她,摇头道:“蜀地不似京都,落后偏僻,外加路途遥远,不宜带你。”
语毕,便又继续埋头看竹简。
阿雪微微咬唇,柳腰轻扭,走到刘衍的身旁,俯身朝他靠去,“王爷,带上阿雪吧!”
刘衍微微蹙眉,有些不耐道:“本王意已决。”
阿雪不甘,将身体再次欺近,娇嗲道:“那今晚就让阿雪侍奉王爷吧。”
“本王有些乏了,你回去吧。”刘衍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道。
阿雪眸中微黯,缓缓起身,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次日,为了避免下人们蜂拥相送,才四更刚过,刘衍便带着贴身男仆阿福,与自己训练的五十多名护卫兵,离开了王府,前往城门,与羽林右骑汇合,一同前往江阳属地的富顺县。
“王爷!”
看到刘衍的双驾马车后,羽林右骑右将军王奎,带领自己的部下上前,向刘衍行礼。
“王将军,各位将士,此番前往蜀地,路途遥远,行道艰难,辛苦众位了!”
刘衍走下马车,扶起王奎后,朝羽林右骑两百来号的士兵拱手行礼。
“属下甘愿为王爷效劳!”士兵们齐声道。
刘衍点了点头,与王奎单独交代几句后,便坐上马车,率领众人,始发蜀地。
马车行出城门后,刘衍撩开车窗上的帷裳,朝身后望去。
巍峨高耸的红色城门如同一位坚毅挺拔的将士,在淡去的夜色下,显得庄严肃穆。
刘衍收回视线,坐回车厢内,低声吟道:“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一种茫然未知的情绪油然而生,让其陷入沉思......
蜀道难,尤其是穿越秦岭和大巴山时,山高谷深,道路崎岖,马车与马匹都通行艰难,一行人在此,耽搁许久。
不过,道路虽险,风景却极佳,尤其是晚秋的早晨,薄雾环绕山间,映得红叶似真似幻,恍若仙境。
“行行晓露未全晞,不断秋云扑面飞。莫嫌蜀道难如此,此间风光别有天。”
站在崖边,刘衍双手背于身后,遥望着远处的美景,心情忽然开朗。
行过最艰难的路段,前方的道路也如刘衍的心情一般,变得坦荡顺遂。
两个多月后,刘衍一行,终于来到了富顺县。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在这座小县城里,很快便引来了百姓们的围观,为了避免混乱,刘衍让王奎加快了速度,前往刘炟为其在城郊安排的宅邸。
刘衍在富顺的宅邸设在城郊的一座田园内,这里曾是一位商贾的别庄,因楚王刘英事件被牵连,满门抄家后,别庄也被朝廷收回,由当地县长代为打理。
别庄很大,比刘衍在洛阳的王府还要大上数倍,外面的“曾府”二字已然被换成了“少府监府”,里面台阁周通,更相临望,飞梁石磴,凌跨水道。
“王爷,这里好气派呀!”
阿福立于院内,满脸赞叹。
“记住,我们只是暂住,交代下去,切记爱护府内物什。”刘衍交代道。
“是,王爷!”
阿福领命后,便迅速传达下去,刘衍则走上一座三层高的角楼,登高望远。
富顺县很小,站于三楼,便能鸟瞰大概。
古拙粗犷的民居交错而立,杂而不乱,被山峦相拥,被绿荫覆盖,远离了京都的喧嚣,显得静谧祥和。
在县城的尽头,有一处小河,乃沱江支流,蜿蜒波折,延伸至远方,与天边交汇。
河岸两侧,一边是绿岭山峰,一边是错落民居,中间以石桥相连,颇有江南风韵。
不过,这里的房舍与县城内的民房有所不同,更为简陋,仅有庭院与单层矮舍,未见阁楼与阙,显得纯朴归真。
此时已入冬,河面上波光粼粼,泛着霜色,连周围景物的倒影,也被披上了一层白雾,朦胧缥缈。
刘衍深吸一口气,灌入肺中的冷冽空气让他顿感精神,一扫旅途中的疲累。
他扬了扬唇,走下角楼,朝河岸走去。
“王爷,您去哪儿啊?”阿福朝刘衍的背影喊道。
“出去走走,不必跟来。”
刘衍挥了挥手,大步离去。
“王爷!王...”
阿福急忙追出去,却发现刘衍早已没了身影。
宅邸在县城外,离那条河流很近,行过一段密林山路,便能听到潺潺水流,感受河风的吹拂。
刘衍行至桥边,刚要跨步上桥,便听闻一女童的声音,“公子,看你面生,是来此地游玩的吗?”
他寻声望去,便见一名身着素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女童朝他跑来,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公子,要买野鸡吗?这是我爹爹刚打的,才断气,还新鲜着呢!”
女童捏着鸡脖子,踮着脚,将野鸡举到刘衍跟前,滴溜地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满脸期待。
微风徐徐,吹起女童的碎发,也吹来一阵血腥味儿。
垂眸看了一眼已然死透的野鸡,刘衍胃中翻腾,不禁发出了一声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