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铭心中石头落地,总算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冒失举动多么失当,他不好意思再大喊大叫地引起金诺诺注意,只想赶紧上车考完,然后尽早地去找到金诺诺,分享她成功的喜悦。
这一边,金诺诺与徐叔正坐在长椅上闲聊,两人都感慨万千,他们虽然年龄与性格差距悬殊,却都在这天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急切地想要与人倾吐此刻心情。
金诺诺轻轻地叹口气,笑着道:“总算结束了。”
徐叔搓着双手,也释然地笑:“结束了,结束了。”
科目三通过,基本等同于驾照到手,因为之后的安全文明常识考试(俗称“科目四”)难度不大,技术性也不强,更像是安全知识和驾驶员“车德”的结合。
“我今天运气很不错呢,刚好抽中了最熟悉的线路。”金诺诺看着自己的脚尖,回忆刚才的惊险过程:“即便如此,还是差一点儿就压到停车线。幸好大路教练平时叮咛得多,开到那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某天也是在相同的地方,教练大喝一声,吓得我赶紧停车……我立刻想起那里有标志牌,必须要停下来再重新行驶。”
“我也没想到今天能这么顺利,毕竟倒霉了好些年。”徐叔低着头,依然不能相信似的,久久地看向自己的掌纹。
“徐叔本来就开得好,一把通过是应该的啦。”金诺诺善解人意,也打心底儿地替徐叔高兴:“以前的失败经历,也不是因为您做得不对,而是奇奇怪怪的意外事件恰好发生了而已。”
徐叔叹息道:“意外事情,天灾人祸,都难免啊……”
“是的呢。”金诺诺点点头:“不过,您可以把顺顺利利的今天看作新的开始!从今天开始,您就成为了一名幸运的大叔,做什么事情都会有超级好的运气。以往的那些不开心的事儿,都像去年的旧日历——可以翻篇啦!”
“小姑娘心肠真好。”徐叔在金诺诺的鼓励下,心情宽解了许多,他终于抬起头,望着金诺诺的一双大眼睛,和善地笑着问她:“那个小伙子在考试呢,你不去看他?”
“赛铭他,肯定能通过的吧。”金诺诺先是不以为意,后来却又想起什么,睁大眼睛轻呼:“诶?我还没有见过他考科目三呢,徐叔快走,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
金诺诺拉着徐叔往考试线路走去,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他从来不练科目三,就爱在我开车的时候指指点点,有时候真的挺烦人的。”
“看在他是我的恩人,教过我变速箱原理的份上,我就不嫌弃他吵啦。”金诺诺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短短一个多月里,他们“一起练车”时的种种画面,她说着说着,不由得牵起嘴角:“不过,大路教练脾气不如我好,赛铭一唠叨,他就大喊大叫,他们俩就会吵起来。”
两人行至驾校门口,均在“群龙驾校”的牌子前停步,徐叔抬头仰视那几个大字,感慨道:“学的时候,害怕学不出来,现在学出来了,反倒舍不得这地方了。”
“是啊,在这里遇到的大家,都是特别好的人。”金诺诺也望着牌子,悠悠地叹道:“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幸好……婆婆成立了互助会,就算我们都毕业了,还是会做好朋友的吧?”
金诺诺虽然这样说着,心中也没有底。她知道驾校与世间大大小小的学校本质上是一样的,一批学生毕业了,另一批学生会来,学生们自兹离去,便散入社会各个阶层,即便再有汇聚之时,情形也不同于共甘苦、互勉励的当初了。
伤感,总是与离别相系,不可避免。
良久,还是徐叔先开口:“走吧。”
“嗯,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喔,讲到邓大路发脾气……”金诺诺跟随徐叔走出校门,她想讲些有趣的话题,把徐叔和自己都从悲伤的情绪中牵引出来,于是说道:“邓大路总是说,赛铭跟林小桌是一路人,专程来跟他斗嘴的,还说,也不知道他这辈子造过什么孽,竟招惹上两个古怪的赛车手,赛铭每次听到这种话就特别生气。”
“赛铭生气地说,他和林小桌才不一样……”金诺诺讲到这儿,忽地停住了,踮脚向远处望去:“徐叔你看路边那个人,是不是林小桌?”
站在路边的时髦女郎确实是林小桌,经过一番交谈,金诺诺和徐叔得知,林小桌今天是坐公交车来的,由于在错误的车站下了车,不得不一路步行过来,恰巧途径科目三的考试线路,心想着反正自己迟早也要考,便停下来观摩观摩。
“小桌,你不舒服吗?”金诺诺注意到林小桌手中紧攥着的纸巾,关切地问。
“有点奇怪。”林小桌费解地揉着鼻子:“我明明没有感冒,可是从早上出门开始,就连续不停地打喷嚏……刚才你们过来的时候,又打了一个。”
三人正闲聊着,原本平静的路面忽然骚动起来,一辆标号为“6”的考试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划过路面,精准地完成会车、超车等项目,漂移着拐过恰好绿灯的十字路口,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消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
一时间掌声雷动,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注目,路面上车辆内的司机也为车技高超的考生鼓掌。
林小桌等人知道,那考生一定是赛铭。技惊四座,万众欢呼……这是天才少年再次闪耀科目三考场!
等等,林小桌忽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问题——本该握住方向盘的司机们,是如何做到集体用双手鼓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