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棕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瞬间充满了什么晶莹的水,他们在瞳孔里不住晃动的火把中,颤抖闪烁着,像是一片突然间惊涛骇浪的湖泊,摇晃着钻出了一头巨大的水怪。
他很少出现这样的神情,可以说是只有记忆力,那么深刻的几次。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是在1796年,意大利的那个深秋。他在米尔隆的尸体旁,洒下了太多廉价的眼泪。
第二次,是他在四年前,接到狄舍的死讯时。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握着那封薄薄的信,不住颤抖着。
第三次,是在这一天,跟随他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阿里,死在了一场预谋的刺杀下。
第四次,是在阿斯佩恩,拉纳元帅被炸断了双腿,在痛苦中死去。
他的愤怒,他的仇恨,在这一刻,像是一片堆满了干柴的山谷,被一滴火种,完全点燃。
内心深处铺天盖地的大火,也仅仅化作了他湿漉漉的眼眸与微微发红的眼眶。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将所有情感深藏在心里,然后用那张冷酷无情、杀伐果决的面孔,在冰冷的微笑中,面对整个世界。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拿破仑的目光看向街道的尽头,一队警察正簇拥着一辆马车,向着这边开来。拿破仑认识那辆马车,是富歇的。
马车很快就赶到了,富歇穿着皮大衣,带着帽子,一身的深灰色打扮从马车上跳下来,他皱着眉看着现场,那双小眼睛中闪烁着精明和畏惧,“第一执政,是上帝保佑了您。”
“我没有任命上帝作为警务大臣!”拿破仑大声的说道,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这句话。可以看到,富歇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三天之内,如果你无法查出,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起刺杀,那么我想你的警务大臣职位,也可以找更好的人担当了。”
拿破仑冷漠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里直冒寒气。
富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去剧院!”
“第一执政大人,都出了这样的事,还要去剧院吗?”
“我必须要露面,和我的妻子一起。因为,我要扫除那些关于我的家庭的,该死的谣言。”
当三天后,富歇再次来到拿破仑的书房时,他终于查清了,这起案件的主谋。
他阴鸷的眼神,与窗外巴黎灰蒙蒙的天空一样,冰冷的好像没有任何温度。富歇将一份文件,放在了拿破仑的桌上,然后,他声音低沉,却清晰有力的,说出了一锤定音的话。
“保王党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