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婵娟谁能共

杨戬初听，想是城里的哥哥妹妹吵架了，问道，“那她为什么哭得怎么伤心？”

杨娟道，“她跟我说，她的好哥哥走了，去找了别的好妹妹，不要她了。娟儿想，娟儿自己不能没有好哥哥，要是我的好哥哥不要我了，我也会很伤心的。娟儿想帮帮她。”

杨戬听得有些糊涂，心想，“怎么哥哥去找别的妹妹，有什么好哭的？莫非是一对小情侣？”他仔细回想昨日杨娟喊她哥哥的神情，头一天是刚出生婴儿对自己的依赖，第二天，更像是对情郎的眷恋。

娟儿道，“我去劝她，她对我说‘天下男子便是一般薄情寡性，昨天还只有我一个好妹妹，今天又去找了别个妹妹，我不想活了。’”

“我对她说，‘不是的，我的好哥哥便是极好极好的人，他就只有我一个好妹妹，更不会去找别的妹妹。’”

“她怎么也不信，就是一直哭，哭得娟儿也伤心。我想，若是能帮她找回好哥哥，她就不会伤心了吧。在城中找了一阵，正好撞见她的好哥哥搂着另一个好妹妹。我上去质问他，他却怪我多事，我就拉着她飞回那个妹妹身边。”

杨娟语句虽然稚嫩，杨戬也听明白了意思，大概就是一个情哥哥抛弃了情妹妹又去找了别的女人。可是这里的“情哥哥情妹妹”和普通的“哥哥妹妹”大有区别，要找机会跟她解释清楚才好。

他道，“然后呢，那女子的哥哥留在那里了吗？你还真是帮月老做了件大好事。”

杨娟道，“月老？月老是谁？”

杨戬道，“月老是专门负责仙界仙缘和人间情缘的人，他会用红线将两个有姻缘的人拴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离。”

杨娟道，“真的吗？我要是见到他了，也叫他给我和好哥哥栓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杨戬见她误会越来越重，忙岔开话题道，“你帮他们成全了姻缘，他们是不是都很感激你？”

杨娟道，“感激？他们才没有感谢我，还一直怪我。”

杨戬道，“怎么？”

杨娟道，“那女子的好哥哥说我多管闲事，就要走，女子怎么求他他都不愿意留下。于是我就打断了他的腿，让他不能走动，这样就可以一辈子留在那女子身边啦。”她丝毫没觉自己所做不妥，还洋洋得意得望着杨戬，像渴望得到大人认可的小孩子。

杨戬一听颇为震惊，他想那男子虽薄情，娟儿打断他的腿也过于极端。更何况，这么一来，男子会怪他，女子说不定更会怪她。

杨戬想她还是个小孩子，不知对错，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教教她。他道，“以后别人的事，你还是别管他们。这么就打断别人的腿是不对的。”

杨娟没有听到杨娟的表扬，心中颇为失落，道，“好哥哥，为什么不对嘛？”

杨戬道，“姻缘的事勉强不来，你打断他的腿，也不一定能留住他。”

杨娟奇道，“他不能走路了，为什么留不住他？”

杨戬道，“他不能走，别人可以背他走，抬他走。即使他不出门，人在那里，心也不一定在那里。”

杨娟想起那女子说起，“天下男子便是一般薄情寡性，昨天还只有我一个好妹妹，今天又去找了别个妹妹，真真叫愁煞人。’盯着杨戬，心中说不上来的恐慌，想他人在这里，心却不一定在这里。

她心下忽然忐忑起来，问道，“好哥哥，你，你也有别的妹妹吗？”语音开始发颤。

杨戬坦然道，“我却是还有一个妹妹，不过……”话还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响，脸上已经火辣辣得挨杨娟了一巴掌。

在杨娟的世界观里，杨戬背叛了她，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他，眼睛中汪汪的都是泪水，伤心欲死，道，“你，你……”便再也说不出话。

杨戬被她盯得放佛自己出轨了一样，竟然有些心虚，连忙道，“她是我亲妹妹，不是那种‘妹妹’。在我心里，你和她一样，也是我亲“妹妹”，不是那种妹妹。”

他说得急，这“妹妹”那“妹妹”的绕了一圈，杨娟听得不是很明白，只知道他真的还有一个妹妹，怒火中烧，抬手就要再打杨戬一耳光。

忽然想起杨戬受伤未愈，并不能走动。喃喃的重复杨戬的话，“‘人在那里，心也不一定在那里’……好哥哥，你当真人在这里，心没有在这里吗……你是要走吗？！”

杨戬想到极寒之地的龙吉公主，道，“傻妹妹，我确实还有急事，等伤养好了，我就会离开，你若是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走。”

他不放心杨娟一个人，早就想好要一起走。可是杨娟心情激动，早就认定他是个“薄情郎”，不要自己，话只听了一半，以为他要离开去找别的妹妹，后半句话根本没有听进去。

她像跟杨戬学说话时候一样，喃喃重复，“等伤养好了，我就会离开……等伤养好了，我就会离开……”

杨娟心智并未成熟，对于言语也理解不到位，性格又极端，这么一来，许多话都无法讲清楚。

她想自己满心欢喜的要和杨戬在一起，他终究是要离开去找别的妹妹。念及此，已经失魂落魄。

别人的腿她舍得打断，但是杨戬，她怎么也下不去手。她喃喃的重复着杨戬教的话语，转身离开了火神庙，对于杨戬的呼唤充耳不闻。

杨戬已经能走动，一瘸一瘸追到门口，杨娟已经御风而去，不见了踪影。杨戬心中满是忏悔，想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自己不该说离开的话。

他想出去追，但是无法御空，肯定追不上，只好在破庙里等，期盼杨娟像前两天那样回来。

杨戬左等右等，怕她再碰见度厄真人那帮人，又担心她孩童心性被人欺骗。急的如热锅蚂蚁，一夜未睡。好不容易盼到天亮，依然没有等到杨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