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职和益都是黑汗王玉素甫送给辽国的。
所以攻打纳职和益都的兵马,应该都是辽国的兵马。
西州回鹘兵马肯定没那个实力击溃辽国的兵马,但是挡住辽兵十天半个月,还是可以的。
种世衡率领着镇西军去一趟伊州,可花不了这么长时间。”
吕夷简沉声道:“可我们将消息传给种世衡,也需要不少时间。”
寇季皱眉道:“河西的官道已经修通。从汴京城出发,用八百里加急,昼夜不歇的话,最短应该是五日。剩下五日时间,种世衡率军轻车简从的赶去伊州的话,应该能往返一趟。”
王曾追问道:“万一种世衡在伊州遇到了辽兵呢?”
寇季沉吟道:“那也不用怕。辽国派遣到西州回鹘的兵马有二十万。在拿下西州回鹘的过程中,应该损伤了不少。再分派一些守卫他们攻克下的西州回鹘的城池。能派遣到伊州战场上的兵马,应该不会超过六万。
五万镇西军,对阵六万辽兵,可战而胜之。”
吕夷简和王曾闻言,皆皱着眉头。
寇季见此,又补充了一句,“镇西军已经有一半的将士,更换上了火器。”
吕夷简和王曾一愣,对视了一眼,盯着寇季追问。
“可配备有火炮?”
寇季点头道:“各军中的火炮是最先配备齐全的,镇西军也是如此。镇西军有炮兵三千,其中一千人掌将军炮,每五人掌一门将军炮;两千人掌震天炮,十人一门震天炮。
其中每一门将军炮,还配备了辅兵十人。
眼下禁军当中,只有掌将军炮的炮兵,配备着辅兵。”
寇季口中的将军炮,便是经过了进一步优化的红夷炮,震天炮是没良心炮。
赵祯在见识了火炮威力以后,果断给两种火炮赐予了新的名字。
所以军中火炮,如今改用了新名。
红夷炮虽然为了方便运输,加装了轮子,可红夷炮十分沉重,运输起来还是多有不便,所以寇季在设立炮兵的时候,特地给他们配备了辅兵。
吕夷简和王曾不关心火炮的运输问题,也不关心火炮的名字问题。
他们只关心镇西军中是否配备了火炮,火炮的数量是不是足够多。
听到了寇季的回答,他们也放松了一口气。
火炮的威力,他们是见识过的。
他们知道火炮在战场上,有改变战场格局和以少胜多的威能。
所以在听到了寇季给镇西军中配备了数量超过了百数的火炮以后,他们就不再担心种世衡率领着镇西军到了伊州,碰到了辽兵以后,会吃败仗。
“既然镇西军中配备有足够的火炮,那就让种世衡走一趟伊州。”
吕夷简和王曾知道了种世衡手里有足够的实力跟辽兵干一场以后,纷纷出声赞同寇季的想法。
张知白在一边沉吟道:“老夫倒是不担心种世衡率领着兵马到了伊州以后会碰上辽兵。我大宋兵马经过了几次梳理以后,战斗力大大提高。
在兵马数量差距不是太大的情况下,即使没有火炮相助。
我大宋禁军也能跟辽兵一战。
老夫担心的是,西州回鹘可汗,不愿意轻易向我大宋服软。”
寇季冷声道:“我既然派遣种世衡带着兵马过去了,那就没打算跟他好好说话。他若是识趣,见到了我大宋兵马以后,就带着钱财和人,跟着我大宋的兵马回来。
他若是不识趣,那我就让种世衡灭了他和他的人,将那些钱财带回来。”
吕夷简和王曾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
张知白心中苦笑了一声,感叹道:“你寇季对外人,永远都是这么狠。”
寇季不咸不淡的道:“我们又不是善人,我大宋的儿郎也不是天生地长的。我们付出了代价,就应该得到回报。
对方若是不给回报,那我们就只能砸了他们的碗,从他们碗里生抢。”
张知白苦笑着摇头,却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西州回鹘可汗,浪费了大宋给他争取的逃亡的机会,非要作死一次。
那他就死不足惜。
寇季派遣种世衡过去如何处置他,张知白都觉得是应该的。
张知白之所以苦笑,是觉得寇季行事过于蛮横,过于霸道。
如此性子行事,迟早会弄的大宋没有朋友的。
赵祯果断道:“那就传令给种世衡。”
寇季拱手道:“喏……”
商定妥当此事以后,赵祯吩咐众人散了。
寇季出了皇宫,便赶到了枢密院,写了一份文书,加盖了半枚兵印,然后又派遣人将文书送到宫里,让赵祯加盖了另外半枚兵印。
兵印齐全以后,寇季吩咐人将文书送去了河西。
在距离汴京城千里外的河西府治下的沙州边陲。
种世衡吩咐镇西军大将军,集结了镇西军五万兵马,陈兵边陲,严阵以待。
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一顶顶帐篷犹如钉子一般扎在地上。
辕门口的将士,一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守在门口。
李迪如同老农一般,双手捅进了袖口里,怀抱着一根牧羊鞭,驱赶着一群羊,往辕门内走去。
在李迪身后,杜衍带着一帮子衙役、衙兵,推着一辆辆独轮车,车上装满了羊皮袋子,皮袋子里装满了干果。
李迪驱赶着羊群到了辕门口,被守门的将士拦下。
李迪也没有仗着身份硬闯。
只是吩咐守门的将士进去通禀了一声。
没过多久。
种世衡穿着大氅,领着亲兵,匆匆就赶到了辕门口。
见到了李迪以后,匆匆迎上前,道:“大冷天的,您老不在府里的暖炕上趴着,跑到此处来做什么?”
李迪将牧羊鞭插到了腰间,抚摸着雪白的胡须,嘀咕道:“老夫还没问你,你倒是先问起了老夫。大冷天的,你不在镇西军军营里带着,带着镇西军跑到沙州来干什么?”
种世衡苦笑了一声,坦言道:“我之所以让镇西军集结在此处,一是为了防止黑汗王朝的兵马和辽国的兵马在打败了西州回鹘以后,冒犯我大宋边陲。
二是为了等官家兵发伊州的旨意到达以后,能够快速的赶往伊州。”
李迪疑问道:“你怎么就料定官家会下达旨意,让你兵发伊州。”
种世衡笑着道:“官家的心思我是不敢猜。可寇枢密的心思,我还是能猜测一二的。寇枢密是那种不喜欢吃亏的人。
此次我大宋派遣了近一万将士驰援西州回鹘,为的就是给西州回鹘可汗争取逃脱的时间。
可那老小子,逃到了半路居然停下了。
还打算在伊州跟辽兵做最后一搏。
他一败,手里的钱和人,全归了辽人了。
我大宋损失了近一万将士,却什么也没捞到。
寇枢密能甘心?
以寇枢密的性子,肯定会让我在辽兵没有赶到伊州之前,先杀到伊州去,将西州回鹘可汗手里的钱和人讨过来。”
李迪捏着下巴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那对祖孙都是不吃亏的主儿。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种世衡闻言,哈哈一笑道:“您恐怕也是猜到了西州回鹘可汗的所作所为传到了汴京城以后,汴京城会有何反应。
所以在我集结兵马的时候,你什么也没说。”
李迪撇撇嘴,没有言语。
种世衡继续道:“只是您送这些羊过来犒赏将士,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呸……”
李迪毫不客气的啐了一口道:“犒赏将士?那是官家才能干的事情。老夫为官多年,岂会干犯忌讳的事情。
老夫送羊和一些干果过来,纯粹是可怜那些即将要出征的娃娃们。
想让他们在出征之前,美美的吃一顿羊肉,喝一碗羊肉汤。
然后再带一些干果路上吃。”
种世衡质问道:“那跟犒赏将士有什么区别?”
李迪瞪起眼,“老夫的东西,你们不能白吃。到了伊州,捞到了好处,你可得给河西留点。”
种世衡微微皱眉,“如今禁军军纪极严,未经枢密院许可,私自分发缴获,可是重罪。”
李迪不屑的道:“老夫又不要西州回鹘的钱财和牛羊马匹。”
种世衡狐疑的道:“那你要什么?”
李迪撇撇嘴道:“老夫寻思着,西州回鹘覆灭以后,西州回鹘的女子肯定会变成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老夫这人别的长处没有,就是心善,看不见可怜人。
你要是有余力,把她们都带回来。
老夫在河西给她们找个男人,帮她们暖暖被窝,省得她们冻死在外头。”
种世衡闻言,嘴角抽搐了起来。
李迪见此,瞪着眼看向种世衡,道:“怎么,你也想发善心?”
种世衡果断摇头,道:“我可听说,沙州那些百姓,如今一人娶了三个妻妾。再给他们找妻妾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李迪翻了个白眼道:“沙州的那些汉子,是不缺婆娘。可瓜州、肃州、西凉等地移居过来的汉子,缺婆娘却的紧。
再不给他们找个婆娘,他们估计要去租妻了。
若是租妻之风在河西盛行,寇季那小子,还不得挖苦死老夫。”